南方的春天,小雨初晴,遍地都是青翠色,田埂边点缀着一片片的黄色,那是油菜花的颜色。
放牛娃骑在老黄牛上,手上甩着一根黄亮的竹鞭,细细的,长长的,竹鞭的尾梢似是要甩到老黄牛的屁股上,却轻轻地从屁股上方甩过去,跟着老黄牛,慢悠悠的脚步,一步一步的往家里走。
放牛娃身上只搭着一件褂子,下身穿着条长裤,被细雨打湿,都紧贴在身上紧致的皮肤上。身上晒着点阳光,却也感觉不到冷意。嘴上挂着嘻嘻的笑容,这一天的牛也吃的饱,自己也吃得饱。
心里却想着阿爷早上说着的话,乖孙,开春了,阿爷去插禾,上次在田里发现了一窝田鸡,假如还没被捉的话,今晚我们就有肉食了。
阿爷说了大概有,就大概有吧!阿爷几时都能满足到自己的愿望的。
是的,放牛娃自小就跟阿爷相依为命,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是两个人,有时候他也在想,自己的阿爹,阿娘,阿嫲呢?
有时候问到阿爷的时候,阿爷就说,“你阿爹,阿娘同你阿嫲走了好远好远,你阿爷老了,追不上了,不过阿爷追了这么久,也快追上了。”
放牛娃紧跟着追问,那什么时候才能追得上阿爹,阿娘和阿嫲,还有阿爷,你会走好远好远嘛?
阿爷就答,你还有很远很远才能追的上,你先追上阿爷吧!追上阿爷,你才有机会追上你阿爹,阿娘和阿嫲。
听完,放牛娃很少再问,因为他觉得这是很久很久的事情。现在和阿爷在一起,虽然一日只有两餐,但起码番薯还是能吃饱,偶尔有点黄黑的糙米熬的粥喝,甚至运气好,阿爷捉住了田鸡,就有酱爆田鸡了。
每个季节的活物,能入口的都是放牛娃口中的美味,新鲜的食材,经过简简单单的处理,就是难得一遇的美味。但也只有这些能吃到嘴里。
放牛娃也还是会羡慕别人家有的一块猪肉,厚厚的油脂,夹着薄薄的一层肉丝,在烧的旺旺的砂锅内擦几下,香香的油就滋出来,然后和着热气腾腾的糙米饭,滴上两滴豆酱,搅拌一下就是一餐美味。
今年过年的时候,他和阿爷的年夜饭就是这样吃的,那一块猪肉,直吃了三天,才意犹未尽的吃完了。
大概也只有今天的田鸡才能拼得上过年的美味吧。美美地想着,老黄牛已经晃悠晃悠地到家了。
说是家,也就两间的泥瓦屋,搭在山前的田埂边上,屋后靠着可四季常青的大树,这样即使瓦面破了,也还不会漏很大的水。
阿爷说,这泥瓦屋还是阿爹在的时候建起来的,砖是用田里的泥土,掺杂一些禾秆草,用力锤实压成的,瓦是用泥浆弄成型,在山上用材木烧的,可惜搭好之后,到你出生,你阿爹就走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也不知道走了多远。
阿爷说的时候,放牛娃懵懂得问了一句:“阿爹是不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听完,阿爷就再也不说话了,轻轻地叹了一下。
去牛棚栓好牛,放牛娃大声喊:“阿爷,我返来了!”
此时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放牛娃的肚子已经咕咕的叫了起来。于是快步走向厨房,厨房也是简陋得很,三面泥墙,上面改了个顶,四周黑魆魆的都是火烟熏燎出来的。厨房北门砌了个灶台,架上一口瓦锅,一口铁锅。铁锅旁简单地摆着两三个调料碗,有个还缺了个口。
放牛娃跑进屋里,用碗舀了一小碗的糙米,黄黄的有种黄泥的颜色,在缸里舀勺水,细细地淘洗干净,倒入洗干净的瓦锅中,加入一勺水,然后在灶台下烧起火来,柴是昨天捡来的,刚下完雨,柴有点湿,勉强烧起了火,而厨房也是烟雾缭绕的。但是每天都是这样干活,放牛娃也习惯如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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