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碗粥喝了多久,黄朔就弯着腰等了多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黄朔毕竟年纪大了,就算平时保养得好,身子也开始不自觉地打晃。

黄朔这人,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

一群人出门的时候,黄朔得靠人搀着才能站直身体。

走廊尽头的那幅画仍旧挂在那儿,贪婪,荒诞,挣脱不得。

周聿白感受到她脚步的停顿,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一眼,他便皱起了眉:“让人把那画换了。”

会所经理连忙点头应好,又踌躇着开口:“周先生,换什么呢?”

空荡荡的走廊,不挂些东西,在这金碧辉煌的会所,光秃秃的墙壁,实在是有些寒碜。

周聿白闻言,沉思了片刻,清润的嗓音随着嘴角的开合吐出几个字:“葫芦娃看过吗?”

经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您说什么?”

“葫芦娃。”他极有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看过。”经理确认后,忙不迭地点头。

“结尾那座葫芦山,就挂那个,出的钱从你们家老板私账上扣。”

这会所是游仲伦开的,专门用来不务正业用的。

桑南溪站在周聿白的身侧,看着经理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概是在冥思苦想,究竟要怎么劝劝周聿白,这华丽的走廊尽头,一幅画幕巨大的葫芦七兄弟挂在那儿,难以言喻的荒谬。

她嘴角的笑意漾开,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人开口恭维:“周先生的品味,果真是别具一格。”

桑南溪笑得更厉害了。

周聿白看着她笑到发颤的肩膀,生怕她脚上那双高跟鞋让她扭了脚,只能手虚扶着护着她。

“这么高兴?”他克制住下意识想揉她脑袋的手,无奈地跟着她一同弯了眉眼。

感受到周围复杂的视线,桑南溪轻咳了一声,站直了身子,脚步走得很快,却隐隐能看见那还未压下去的嘴角:“也没有。”

她朝着夜色沉沉的黑夜走去,却比踏入这座富丽堂皇的会所时脚步要轻快许多。

周聿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目光所及之处,仍能看到她的身影,却好像与他渐行渐远。

从前那个往前跑两步,还会回头来拽着他一块儿往前走的她,已经和他分开五年了。

到了这个季节,京北的晚上总是混着一种尘土的味道。

但刚刚那会儿功夫或许是下了一阵小雨,空气比以往要清新一些,只是凉意更甚。

桑南溪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转头的时候,身上多了一件外套,清冽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

桑南溪眉头微蹙,他身子不好,这四月的春风一吹,保不齐又要生一场病。

她本想脱下外套,周聿白却先她一步,替她扣紧了西装的扣子,“穿着。”

桑南溪看了一眼他身后站的一大群人,再一来一回地还来还去,倒像是他们俩在打情骂俏。

醉意早被凉风吹散,饭局总也到了散场的时候。

原本危机四伏的一场饭局,因为他的出现,结束得格外简单。

满场的人,真正值得她说一句再见的,好像也就那一个:“周先生,今晚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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