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蝴蝶漫无目的的飞来飞去,起起伏伏,寻觅无处。兴许是飞得累了,飘落在一处窗檐上,窗内,一户人家正拥抱着忙碌的早晨。
“昭溟,可都收拾好了?别忘带东西。”一阵清脆却又颤颤巍巍的声音打破宁静,一位老妪催促着一个整装待发的孩子。手中盘着一串佛珠,慈祥而虔诚。
武昭溟清点着行李:“收拾好了。奶奶,你就别送我出门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但是奶奶似乎并不着急,拉着武昭溟,来到家里供奉的神龛前:“今天是七月十九,宜出行。来给菩萨磕几个头,保出入平安。”
武昭溟无奈道:“奶奶,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肯信?又是佛又是菩萨的,图个安心就行,别太当真。与其磕头保平安,还不如让我早点到学校,兴许能保我清誉平安。”
奶奶依旧苦口婆心地劝着:“听奶奶的话。昭溟,你父母走得早,从小没个心安处,我这一把老骨头还能陪你些时间,出门在外无依无靠的,你一去学校,又是两三个星期才回来。好歹做做样子,也算是安慰我了。”
武昭溟拗不过,只得乖乖就范。跪在地板上,有模有样的,遵照奶奶的指示,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响头,“请”神赐了福,而奶奶嘴里也一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地念着。
礼毕,武昭溟起身,拍拍土:“可以了吧?我真的要走了?”奶奶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忽地“咚咚咚”响起敲门声,奶奶小碎步上前,伏在猫眼上细察。“奶奶,谁来了?”武昭溟整理着衣装。“哦,是彤彤,应该是来找你的。”奶奶赶忙开门,“彤彤,你来了?”
“奶奶好!”门外的女孩子甜爽爽地笑着,礼貌问候。“吕景彤?来这么早?”武昭溟披上校服,拉着箱子准备出门。
“倒问起我来了?再不走你就等着迟到吧!”吕景彤叉着腰,没好气道,“你走不走?”“好好,走走走,这就走。”武昭溟仓促应付着,回头又对奶奶嘱咐:“奶奶,我走了。记得有空就出来走走,别老闷在家里,对心情不好。”
奶奶笑着,跟武昭溟挥手:“知道了,快去吧,别耽误上学。”随着房门轻轻合上,两个孩子的声音也被隔绝到了房门之外,屋内瞬间安静了。少了热闹,温馨的港湾只剩下无尽的落寞。
奶奶伫立在门前。良久,缓步走进卧室,吃力地弯下腰,从床下拖出一个木箱子,打开后,里面有很多怀旧的东西。奶奶拿起一本已经毛边的相册,掀开来,扉页也早就泛黄了。
奶奶一页一页地翻着,细细地看。忽得,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张皱得发黄的黑白照片上,是一男一女正举行婚礼的场景,新郎站在新娘旁,凤眼如炬,鼻梁高挺;新娘微笑着,轻挽新郎的胳膊,黛眉深靥,依依可怜,这触手可及的幻觉。奶奶轻抚着照片里的新郎,像是抚摸他的脸一样。照片相框的下方印着两个姓名:武玄增,陆舒彦。
“玄增……”奶奶不禁呜咽,”昭溟长大了,十七年了……如果你还在的话……”奶奶看了许久,终于合上相册,放进箱里,推回床下,尘封那段不为人知的岁月。
沉浸在触不可及的回忆里,奶奶愈发觉得百无聊赖,坐不到几分钟,便出了门。
“呦,彦妹子!还是起得这么早!”楼下的魏六婆子打着招呼。魏六婆子,本姓魏,原在农村。因为在家里排行第六,搬过来的时候又已上了年纪,所以在这里跟她年岁相仿的,大都叫她“魏六婆子”。礼貌一些也可以称“魏姐”。
“魏姐,今天的精气神还是这么好!”奶奶走过去,拉了一条马扎坐下,“择菜呢?”
“可不吗?”魏六婆子笑颜如花,眉宇间透出一股愉悦,“不光得择菜,还要磕鸡蛋、开酒、切肉!”
奶奶揉了揉脖子:“这是要宴请大宾呢?有什么好事?”
魏六婆子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便悄悄伏在奶奶耳边说:“我孙子要结婚了!”
“呀!大喜事,恭喜恭喜!”奶奶一惊讶,连忙抱拳作揖,“随不上什么礼,我就帮忙择点菜吧。别忘了一桌子好酒好菜也有我的一份力。”
“都是一家人,别见外。”魏六婆子摆摆手,忍不住地笑。“哎对了,你孙子才刚二十吧?这么快就结婚了?”奶奶一边择菜一边问。
“哎呦!这还快?要不是我催着他,他非要绝了后不可!”魏六婆子忽然神秘兮兮地,“我跟你说,像以前的农村娃子,二十岁都大了,十七八岁就结婚,不是什么稀罕事的。”
奶奶低头沉默,继续择菜。魏六婆子接着又问:“说到这个,你家昭溟过了这个月就十七岁了吧?”
奶奶连忙回应:“不行,魏姐。他现在还不考虑这事儿呢。”魏六婆子“啧”一声:“谁说让他结婚了?但是你,彦妹子,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见奶奶不说话,魏六婆子把马扎拉近一些,低声说:“不是魏姐说话不好听。你是不知道现在想找个看对眼儿的,嘿,比上天都难!尤其是小男孩儿,真的,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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