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入秋后,天就黑得快了,还不到六点,几颗星星早就扒开重重黑云,忽闪忽闪地眨着眼,好奇地探望沉抑而温柔的世间。

拖着累赘的躯壳,武昭溟悻悻地,无所适从。晚来车更急,道路两旁的小吃摊也陆陆续续出摊,卖力吆喝着——按捺了一天,城市的烟火气迅速升腾。

人潮汹涌,过往的利名客们好像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两位西装革履,挡住武昭溟的去路,边走边谈。他们还各牵着一只狗,狗正在呜呜地吠着:

“听说了吗?长乐路口有个老婆子,摔路上了,真摔,堵了好大会车。不是我说大话,那可真是挤得水泄不通。这么多人就围在那里干看着,愣是没一个去扶。”

“这么新鲜?什么时候的事?”“哎呦,你还不知道?就昨天下午,新闻都报道了。现在这事闹得沸反盈天的,全城谁不知道?当时我还在场呢!”

“那你运气可真不错,还能凑个热闹,现场又看得清楚——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就有个愣头青,非要去扶那老婆子,送她去医院。还踩着我鞋了,连一声道歉都不讲——你看,这鞋印子抹都抹不掉。你说这年轻人,好说好劝他不听,非得自找麻烦——不过看那身派头倒也不像差钱的人。”

“那老婆子讹上他吗?”“还讹个什么?那老婆子早就昏了,躺地上一动不动,还讹个什么?”

“人昏了都没人扶,这世道真是太不像样。”

“确实太不像样。宁愿看着也不去扶一把。唉,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冷漠了。”

“对了,当时你干什么呢?”

“哎呀,我快忙死了!一边拍视频一边还要劝人去扶,哪有时间顾上其他事?”

“你拍视频了?”“你以为新闻报道的视频是天上掉下来的?要不是我及时拍下来,谁知道这件事?那小伙子还得感谢我呢!没有我,没有录像为证,他凭什么去扶?难道不怕被讹?还不是我给了他这个当好人的机会?他倒好,吃上肉了,我连一口汤都没分到!”

“哎呦,可惜了!你要是多少能捞一点好处,以后的事能省不少心。”“没办法,谁叫我不贪呢?一心为了人民嘛!”

两人随之哈哈大笑,脸颊的赘肉跟着笑声晃动。两只狗的叫声也停止了。路过一个垃圾桶,散发的阵阵令人作呕的痛臭,武昭溟捂住口鼻,赶忙躲开。

迎面驶来一辆车,好像是朝着武昭溟来的。“武昭溟!”这是吕景彤的声音。车缓缓停在路边,放下车窗,武昭溟看去,果真是吕景彤一家人。

“昭溟,快上车!”吕景彤的父亲催促着。尽管武昭溟毫无头绪,但见他们十万火急,神情紧张,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走上前。

上了车,武昭溟疑惑:“叔叔,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沉默了片刻,武昭溟扭头看向吕景彤,而她也只是轻轻转过去,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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