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初秋。

程容瑾靠在电车的窗边望着车窗外的灯红酒绿,夜晚的风轻轻柔柔,却吹不散她脑中的愁绪。

她今年21岁了,父亲在广州开了一家工厂,生活还算富足。母亲与父亲成婚多年只生了她一个,为了再生一个男丁传宗接代,母亲年年吃汤喝药却始终不得圆满,缠绵病榻几年后在7年前抑郁而亡。

没过半年,父亲就娶了现在这个后母董婉珍,后母运气好,婚后半年就生了一个弟弟。

父亲对她也并不算是不好,吃穿用度都不曾短缺,只是相对于最终会嫁出去的女儿来说能传宗接代的儿子更看重而已。而后母则是人前慈爱,人后冷漠。

是以程容瑾高中毕业后就孤身来到上海求学。

早晨接到父亲的电话,还是老生常谈,想要她大学毕业就回广州嫁人,她很是不愿意!于是免不了又是一番争吵。

与电车并行的一辆黑色轿车内,傅玉良正拿着火柴盒准备点燃手中的香烟,抬头就望见电车上那个单薄的身影。

一身青色旗袍,黑亮的青丝只用一根簪子简单挽在脑后左侧,垂下的那缕秀发随风飘扬,在夜晚的霓虹灯照映下似一块薄纱,让她那张白皙清丽的脸有些看不真切。

“良哥,这批货要是拿不回来,咱们跟荣鼎行后边的生意怕是玄了。”徐维的声音将傅玉良的视线拉回车内。

他轻轻挑眉,“不急,先把后院清干净。”

“许强那杂碎!真是个白眼狼,枉费良哥你当年把他从雪堆里扒拉出来!”

“人人都想往上爬,能理解。”傅玉良轻轻划亮了火柴。再抬头去看,电车上那个身影已经不见。

......

程容瑾租住的公寓在法租界,是个四层洋楼改建的。大门进去就是一个花园子,一层是整个的大厅加几个储藏室。二层三层分别都有东西两套两房一厅的套房公寓,四层则是一整层一套房。

当时她租房的时候只看了二三层的格局,四层据说已经有人长期租下。

她喜欢对门那栋咖啡厅楼外满墙的蔷薇花,于是租住在了二层东边,卧房阳台正正对着蔷薇花墙。

刚走到公寓楼下时就停了下来,想起家里空空如也的厨房,于是她又转身去了对门的咖啡厅,准备买几个羊角包当明天的早点。

等从咖啡厅出来提着纸袋上楼,她还在想下回跟父亲通话的时候该怎么劝他同意自己留在上海,刚打开公寓门抽回锁匙,就听到楼下街道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砰!”

程容瑾被突然的一声枪响吓到,手中力道一松,装着羊角包的纸袋就掉在了脚边。

“这可是法租界,谁敢在这里开枪?”来不及也不敢多想,她捏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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