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来,原田一行在盘龙和玉刀等人的陪同下参观了川流花田和种子资源库,原田雪和井上太郎还看到天养在花田的走天兕,重温了在三灵胜境中风驰电掣般的感觉,原田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愉悦的表情,原田敬三却大觉惊异,恍若隔世,看着长发飘飘一脸笑意的原田雪,心中泛起丝丝欣慰。在临行的当天,盘洋和喀多庆终于出面,送别时,原田敬三得到了焦急等待的回复。原田雪留下,准备和米一、盘龙、玉刀三人前往青城山造访支英,把过往当中还不明确和存有疑问的地方弄清楚再作计较。所谓事有因果,情有渊源,解铃还须系铃人。
支英,男,六十九岁,全国第一批盆景大师名录首座,两儿一女,独居青城大石谷,喜酒嗜茶,性格乖张。儿子支观、支复在大石谷帮助其父经营着霞丘盆景园。这是几天来米一等人从各种渠道汇集到的有关支英的全部信息。几个人一通分析研究,发现支英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有关于他的新闻报道几乎找不到。看来是个难打交道的主。
“我有办法,保证管用。”盘龙不无神秘地说道。
“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米一感到好奇。
“省去弯弯绕,直接投帖拜门。”盘龙向玉刀对望了一眼,觉得原田雪在身边不好多说,“这事交由我和老刀操办,米伯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还神秘兮兮的,既然你胸有成竹,那我就乐得逍遥自在。”米一会意,拿起桌上的《中国盆景艺术大师作品集萃》随意翻看起来。
“那我能做些什么?请盘总明示。”原田雪觉得此行自己也该做点什么,有些兴奋地询问道。
“不知你酒量如何,支英喜酒嗜茶,他儿子支观支复血气方刚,你就使个美人计如何?”玉刀觉得气氛有点闷,就拿原田雪来调侃,严肃的表情把米一和盘龙逗得直乐呵。这几天,原田雪一改往日的矜持,和三个人同吃同住,同进同出,自然没有了生分和隔阂。
“又拿我说笑,只怕我不是他的菜。”原田雪也不示弱。
“开个玩笑,别当真,在中国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你上阵。”玉刀自信满满地说道。
“你对盆景一定有所了解吧?”盘龙看着米一手中杂志封面上的一株石榴盆景问原田雪。
“这个我倒略知一二,家中的千翠园就有十来棵大盆景,都是年愈百年的盆景,听父亲说,最老的一盆名叫僧影微澜,有着450多年的树龄。”
“有这么好的资源,却取不到真经。难道你们当时就没有投其所好?”盘龙有点纳闷,支英在业界那是出了名的树痴,如果投之以桃,怎么也不至于被人给撵出来。
“投其所好?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原田雪顿时一愕,恍然大悟,立马脸上飞起一层红云,感觉盘龙的一语像针尖一样刺中了她的心。
盘龙看出原田雪略带遗憾懊恼的心绪,心里更坚定了自己投帖拜门的做法,至于怎么操作他现在还不好当面说出来。
第二天下午一团四人飞抵成都,便马不停蹄往青城大石谷赶来。好在有导航定位,两个小时后,大石谷隐约在望,几幢飞檐翘角、青瓦白墙的建筑相拥在一起,依傍在突兀高耸的一峰翠绿下显得十分清新脱俗。进入山门,大家从车内下来,发现院内停满了豪车,而且还在三三两两的驶入。花红柳绿的看家们发出杂乱的低语和脚步声,给寂静寒冷的山谷带来了几缕世俗的生活味。人们都朝着一个方向快走,为的不是要瞻观大石谷的风景,品尝香自休憩室内的热咖啡,而是慕名石谷黄杨专展。
“米伯,既然来了,就不着急了,先看看再说吧?”望着前方温室门头上醒目的主题会标,盘龙实在不想错过中国川派盆景界首座的专展。而且身旁亭亭玉立的服务女生告诉他是珍珠黄杨专展时,好奇和冲动立刻驱使着双腿淹没在人群中。米一只好招呼玉刀和原田雪跟在后头。他对盆景可没什么喜好和研究,只是这段时间以来被逼着翻看了好些本有关国内五大门派盆景的杂志和专著,有了些感悟,总觉得盆景这玩意有袖里乾坤,咫尺自然的意境,与中国山水园林造法契合神妙,进去看看也是件快事。
这是一个足有千余平米的盆景园,盆景品种以松柏榆为主,有大有小,高低错落,蔚为大观。进入阳光温室内,眼睛更觉一亮。温暖的感觉会使人错把青一色的棵棵珍珠黄杨视为千娇百媚、婀娜多姿的美人,这些“美人”或倚或立,或垂或卧,或挑或瞻,与多黄多蓝的各形紫沙陶盆相融一体,低吟唱出世界的奥秘,婆娑透出大千的消息,可谓一花一世界,一树一天国。
盘龙既惊咤于这些盆景的蟠扎造法,又感叹于这些盆景呈现的绝妙意境,每每融通,流连忘返。
“盘总,我们还是正事要紧。”玉刀被米一拉着胳膊催促道。见盘龙没有反应,声音大了起来,“有管事的吗?吱一声。”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见玉刀气宇轩昂,不敢怠慢。“我就是,请问有什么事?”经理小跑说道。
“我们是从云南来的,这位是西南农大的米一教授,要见支英大师。”玉刀说出来意。
“要见大师可不容易,必须要有预约才行。”经理一听说要见的是支英,脸色立马一变,一口回绝。
“这我们知道。大老远从云南赶来,不曾预约。这有份帖子,烦请小兄弟递上去。”说完,玉刀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拜帖。
经理有些犹豫,迟迟不肯接帖,心想支英也是你们想见就见的,我在这干了五年了只见着一回背影,别说是你们。
“老的不行,小的也行,就说我们是云南的盘氏花木集团米一教授一行。”见经理还在犹豫,一提气,拜帖在掌中悬浮而起,缓缓向经理飞来。
这一露手非同小可,经理心知遇到高人,再不敢耽搁,取出手机要打电话,想了想还是取了拜帖边跑边回头说道:“各位稍等片刻,去去就回。”
一根烟的功夫,经理又小跑着回来说支总有请。四个人面带笑意相互望了望,跟在经理身后走出阳光温室,来到了一幢隐没在一片竹林中的四合小院。支观早已站在院内的天井下,随着盘龙四人的靠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的惊异,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知哪位是米一教授,何事要见家父?”支观声音洪亮,底气十足地问道。
米一刚想上前,被玉刀随即拦下。“支总,你好,我们是云南盘氏花木集团,我身后的这位就是米一教授,还有这位,盘氏集团副总盘龙先生,这位是原田雪。因事仓促,不曾预约,我们有事拜见支英大师,还望禀告相见。”
“家父闲云野鹤,已经多年不理正事,有什么事情和我说一样的。”支观感受着玉刀身上发出的阵阵压迫,回想着刚才经理向他描述的玉刀微露的拈花指,认真地说道。
“那不行,此事你做不了主。”玉刀见支观推托,知道再说无用,心想这正应验了自己和盘龙的预料,看来是时候亮出底牌赌一把了。“那这样,我这有封信函,请转告支大师,如果再不肯相见,我们就只好打道回府了。”说完,玉刀两指轻拈,弹指而出,信函像着了魔道一般缓缓从玉刀手中飞出,既而悬停在支观的面前。惊艳的拈花弹指功算是彻底击垮了支观的虎样,也同样震惊了米一三人。
支观接住信函,乍一看,脸色突变,接住信函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在场的众人看到支观的模样,也不知道一封简单的信函何以会令他如此色变,只听见支观口中喃喃地说道:“请稍等,稍等。”转身躲进了里堂打起了电话。
院外,玉刀朝着盘龙竖了竖大拇指,轻声地说道:“有戏。”便一本正经地在堂前站立等待。不一会儿,支观略带喜悦地冲了出来,恭敬地还回了信函说道:“家父有请,请随我来。”
大家出了四合院,上了一辆观光车,七拐八绕地转了几条林荫步道,终于停在了一座突兀峥嵘的山峰前。巨大的条状变质岩经千万年的风吹雨打侵蚀剥削,根根挤压竖立,峰顶的茂密丛林和岩石缝隙中探出的几棵青城松更衬托出此峰的伟岸和挺拔。一座九层高塔,三座黛瓦庑殿伫立在九十九级台阶的尽头,呈四合院形制偎依在山峰的怀中。台阶而下,五百来平的空阔广场被巨大的椭圆形旱式盆景占据,盆景中青城山的峰壑沟林,石潭湖沼一览无遗,一山一石,一草一林无不透露出作者的独运匠心和高远意境,这俨然是一幅活的青城山居浓缩图。此情此景,大家心胸皆为之一阔,感觉更为清新的血脉在全身游走得更舒缓更有力。
支观领着众人拾阶而上,穿过南向的垂花门,又绕过两排古色乖张,显土露根的侧柏盆景,远见一人顶着花白的头发背对着站立在九层高塔前,老者的身旁一男一女相傍左右。想想这一定就是深居简出的支英大师了。盘龙心想,如此这般高妙隐逸,这是想修仙的架势啊,但不管怎么修,终究逃不出念念无明。
听着米一四人临近的脚步,老者终于转过身来,在距离大伙二十步开外的地方,伸出双手笑迎着赶上前,一把握住米一的手说道:“米教授,久仰久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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