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冬天寒冷刺骨,昭阳宫里的地龙已经早早地烧起来了,殿内热乎乎的,言瑶佳拿着手炉,看南夏和季泠在做虎头帽。
内务府昨日新送来几套冬装,花锦给言瑶佳穿了一身粉紫色的厚实冬装,领口处绣着淡蓝色的花纹,发髻高挽成了云鬟,插满了珠翠,一双眼睛亮闪闪的,嘴角含笑,看得出她的心情很好。
言瑶佳的肚子有五个月了,已经微微凸起。
“这件衣服会不会太臃肿了?”言瑶佳问季泠。
“怎么会?娘娘您穿这身可好看了。”季泠说。
言瑶佳的目光转向了南夏:“你觉得呢?”
南夏的脸上露出笑容道:“娘娘穿什么都漂亮!”
言瑶佳嘴角忍不住翘起:“就你们会说话。”
下了两场雪后,宫里的路并不好走,所以几位有身孕的宫妃都不再去凤仪殿请安。
五日后就是韩国宫世子韩肃和玉姣县主成亲的日子,之前言瑶佳处理了韩肃的荒唐事,也算和玉姣县主存下些交情,给玉姣县主备下了不少礼。
季泠手上的动作停了停,小声和言瑶佳说:“昨日奴婢去花房取几枝修好的白梅,路上听得些议论,说是赵荣华近几日脸上长了斑,很是影响容貌。”
言瑶佳眉毛轻挑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孕中妇人面上生斑也不是什么稀罕事,生产完有太后操心着,也能消个七七八八。最近倒是没听张嫔那边有什么动静?”
“张嫔那边一直没动静,似乎挺安分的,许婉仪三五日就去看一次,吃穿用度上也都正常。”季泠说。
“她那边越是安分,本宫越觉得古怪,低调的有些过分了,不知道许婉仪和她是什么筹算。”言瑶佳喃喃自语道。
南夏在旁边听见:“张嫔娘娘那,皇上去看的次数也不比赵荣华多几次,哪比得上娘娘和淑妃的荣宠,建章宫那边什么好玩的好用的,王总管也都来送咱们这一份呢。”
言瑶佳转了转手炉:“昨日小厨房做的玉芙糕本宫吃着不错,还有清炖银耳羹,糖渍频婆果都再做上一份,给毓秀宫送去,淑妃近日嘴刁,给她尝尝。”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南夏应道。
韩国公世子韩肃和玉姣县主时梅梅成婚后一大早,就进宫给皇后娘娘谢恩。
韩肃和时梅梅并肩走在一起,两人之间却又隔着一些距离,明明是新婚夫妻,却像是陌生人一般有着疏离。
韩肃看了眼身侧的时梅梅,穿着一袭嫣红色的宫装,腰上束着同色系的金丝带,脚上穿着一双金镶红宝石的绣鞋,头上梳了一支镶着珍珠的金簪,额上贴了一朵桃花钿,样貌倒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但时梅梅面无表情的样子让韩肃很难喜欢。
时梅梅的视线只盯着前方,对他的视线毫无反应,韩肃的唇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心情自然不好。
皇后让他们进来时就看见两人这副样子,心里明白玉姣县主对韩肃不太满意,韩肃也对玉姣县主不上心,不过面上仍旧笑盈盈的,等他们行完礼连忙叫起,让他们坐下:“坐吧,天冷了这一路过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韩肃和时梅梅坐了下来,时梅梅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烫喉,她蹙了蹙眉,放回去。
韩肃脸上带着恭敬,还记得自己上次给姐姐和皇后惹得麻烦,危襟正坐的样子也还有些别扭,时梅梅不屑的把目光转到一边。
韩肃虽然长得俊朗,但是眉宇间透着些戾气和不耐烦。
皇后把时梅梅的表情看在眼里,笑着说:“玉姣县主,韩肃年纪轻,做事情肯定不周全,现在你们成了亲,你多管着他些,治治他那些坏毛病。”
时梅梅冷冷的瞥了韩肃一眼:“玉姣自当尽心尽力,我和世子现在是一家人,世子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哪有什么毛病。”
韩肃闻言抬起头看向时梅梅,眸底闪过一抹诧异,时梅梅这样说话明摆着嘲讽他。
韩肃的脸色瞬间变了,眼里透着愤怒,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皇后对韩肃也不太喜欢,但也觉得玉姣县主新婚第一日太不给韩肃面子了。
“小孩子气话不是,世子现在成婚了可不能像之前那般贪玩了,要懂得收敛些性子才行。”皇后出声打圆场,她看着寡嫂的面子一直对韩国公府多有回护之心,但韩肃总是做一些出格的事,在宫外仗着郑、韩两家的权势眼睛长在头顶上,也惹了不少麻烦,直到上次宫女的事才算受到了教训,安分了一些日子。
“是,皇后娘娘说的极是,玉姣谨遵教诲。”时梅梅站起身来,给皇后施了个礼。
“玉娇县主多礼了。”皇后连忙伸手扶起时梅梅。
照例问了问韩国公和韩国公夫人的身子状况,韩肃收起情绪一一回答了,皇后让甘春拿出来准备好的礼让俩人带出宫。
从凤仪殿出来,韩肃走在前面,也没有等玉姣县主的意思,玉姣县主也不恼,慢悠悠跟在他身后走着。
出了凤仪殿的门,韩肃便加快了脚步,时梅梅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两人心思各异,一路沉默着。
花锦见两人从凤仪殿出来,便上前几步给两人请安,又对玉姣县主说贵妃娘娘请她过去一叙。
韩肃闻言停下脚步,玉姣县主看着韩肃:“世子不是还要去见皇上,臣妾去和贵妃娘娘说说话,两相方便。”
韩肃看着时梅梅没有说话,时梅梅也看着他,神情平静而坚定,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并不在意韩肃是不是同意。
韩肃抿了抿唇,最终没有多说什么,抬腿朝建章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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