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开门立府的宁王殿下更甚。他满心觊觎着的都是皇位,一颗心早已经装满了权势利益。

又如何会轻易的爱上一个人,对一个人流露真情,为爱这种虚无缥缈的感情而悸动不已呢?

那人不会是她,也不该是她。

他不过是在赌,那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有一个名为孟窈窈的把柄。他会念着昔时旧日的情分。为她丢掉所有冷静自持。

但君长殷并不会如此做。

孟窈窈也不会让自己成为影响他的存在。

她是一把锋利的刀刃,并非柳絮蒲草,无需他相护,更无需他为她方寸大乱。

当初她嫁给君佑宁,不过是作为“天子耳目”监视着这位手段高明的宁王殿下,每月一封密信送往京城,早已是对那人的回答。

为臣者当死忠,从孟家选择站在太子那方的那日就是了。身为孟家二小姐的她,亦是如此。

她和他就算是天底下一对平凡夫妻的模样,就算恩爱非常,就算她真的爱上他,窥见那试图谋权篡位、取而代之的野心,她也会将他就地铲除。

孟窈窈想,或许有时她也是有私心的。

她拥护的到底是圣上,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储君的影子,究竟是一个位置,还是坐在位置上的君长殷呢?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仅仅是几载少女时期的心生恋慕,好像要伴随着她的一生。她的耳边时常轰鸣过那年的风声,那颗心仿佛与当年重合。

总之再见到他的那一刻,恍如隔世。

但她的祖父和爹爹选择拥戴他却并非感情用事才会选择辅佐他。

他们不是因为当年他们差点结成的婚事,也不是因为自小养在孟家的喻皇后。

而是先皇君风池的刻意栽培、有心托付,让他长成了最符合君王的模样。

而是因为他是他们认定的君王。

对待三子君如翊、四子君佑宁,先皇俨然一个慈父,连从名字上来看,都是一个期盼如意,一个盼望安宁。

对待那少年储君,却截然不同。

殷字,取的是盛大的意思。

可叹那位晋王殿下平素看似肆意潇洒纨绔子弟的做派,心思却细腻无比,认定这位兄长便会成为他最骄傲的助力而不是阻碍。

这位宁王殿下却截然相反,他的浅笑端方之下,好像深藏着千种谋算和让人看不透的东西,最多的是,怨怼......

成婚那日,他那样殷切,款款深情,她却觉得他虚伪。

忍不住去推敲那些能宣之于口的爱意,在他的棋局里,又占据了什么位置?

但那日,她还是抬起眸子,任头上的金饰哗哗作响,扯着他的喜服虚情假意道:“殿下,此刻我已经是你的妻了。”

他定然会想:即使她曾经与谁深爱过一场,为谁冲动荒唐,此刻也只能冠上宁王妃的头衔,在深宅后院里,待红烛燃尽天光大亮,与身边的人朝那人一个叩首吧。

他看她的眼神甚至沾染了几分心疼。但很快就消逝。

孟窈窈和他饮过合卺酒。依然无感,甚至有些怀念在军中之时,和沈凌尘饮酒过后,撒着酒疯打架的时候了。那样肆意的时光度过之后,她有些渐渐厌恶这宫中的诡谲算计。

自儿时她便知自己有太多的不可为。因此对他那些故作深情的表白心迹触动不了她分毫。

她是孟窈窈。

辅国将军府二小姐。要唤皇后娘娘一声姑母的孟窈窈。

她不可任性。不可失礼。

不可喜怒于形,不可为自己怅然。不可为自己和那人的感情悸动。更不可囿于儿女私情......

郁尘大长公主那时教导她,受多少这个身份带来的尊崇和敬仰,就要接受多少约束。

她一直铭记在心。

但这位宁王殿下明明知道她的一切过往,却依旧说自己一往情深,丝毫不介怀她与他兄长的旧情,未免太过宽容了。

大概他以为她和那些贵女没什么分别。遵循什么“出嫁从夫”的规训,一生困死王府宫院后,用自己的一生来尝试爱上一个根本不爱的人,最后要么遗忘过去开始新的生活,要么郁郁而终。

但偏偏喻南瑾是那般明媚的人,即便困守宫中多年,也会让人想起她当年挽弓射箭的模样。她将宫中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每年的围猎也总是拔得头筹。

她亲手教养出的孟二小姐,在高门贵女恪守礼仪的漂亮外壳下,多得是“离经叛道”。

他却一概不知。

只在她嫁给他的两载间,依旧将虚伪扮的漂亮。

世人都道他们伉俪情深、道他深情至极,但谁又清楚他这深情之下,参杂了多少东西呢。

倘若她不是孟窈窈。或许真的会陷入了温柔体贴道陷阱。然后粉身碎骨、万劫不复。他只当她是一块踏板,暂时绑在一起的挡箭牌罢了。

但倘若她不是“孟窈窈”,恐怕也获得不了他这般非如此不可的真情吧。他在骗她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在演戏给自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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