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睁眼,微光透入眼眸,身遭环境似乎也不像之前在枯林中那般阴暗潮湿。
这……自己还活着吗。
念头刚起,风奇正稍稍挪动身体,身体各处顿时感到千刀万剐般的剧痛,饶是以他的意志也难以在这等痛苦下毫不动摇,痛呼出声。
但与此同时,他也在瞬间眼观六路,看清了自身所在以及周边之物——自己倒下时所听见的声音果然不是幻觉,自己确实是被人所救,如今身处一见朴素小屋之中。屋外似乎有淡淡药味,风奇正小心看向自己身上的伤口,果然有被人包扎的痕迹。
保下一命,自是好事,但救自己之人不知是何居心,自己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也有数十年,清楚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除了初出茅庐的正道小子,即便同属正道,人与人之间也不会少了利益算计,他人救自己一命,不知将来自己又要以何种代价为报答。
心神不定,风奇正轻叹一声,此时房门处传来一声轻响,他转眼望去,一男一女两道出尘身影出现在门口,观其年龄,莫约二十岁上下,衣着饰物皆是不俗,加之身上气质显出隐隐傲气,令人一眼看去便知他们是豪门中的年轻子弟。
“你们是……”
风奇正虽受创沉重,但多半是外伤,如今经过处理,愈合大半,不再危及脏腑,但行动时还是难熬。幸运的是他内伤不重,气海并无损毁的迹象,真气虽然枯竭,但根基犹在。现在这两人身份不明,风奇正话说一半,猛地干咳几声,做出极度虚弱的样子,实则内里倒不似面色那般苍白。
年轻男子扶住风奇正肩膀,正色道:“先生伤势极重,还需静养。我出自临天书院,乃书院学生时宇方,这位是我的同学尹楚楚。”
“原来是临天书院的学生,在下谢过两位恩公了。”
一听是临天书院之人,风奇正内心安定几分,临天书院在大明境内地位超然,虽直属朝廷,但也不少涉江湖纷争,不少正道高手都与其有所瓜葛,若是他们来帮助自己,心内的忧虑倒也能省下不少了。
“对了。”风奇正面色一变,焦躁的心绪牵动伤口,令其面上再度浮现痛苦之色,但他强忍伤口再度撕裂之痛,焦急问道:“两位恩公,可有看见我倒下时身上所带的一个包裹?”
“是这个吗?”尹楚楚将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黑色包裹交给风奇正,笑道,“放心,我们清楚你到死都要保护的这东西不同寻常,在你未醒来之前我们并未打开过。”
“实在多谢。”风奇正捂住发疼的右臂,额头已有汗水流下,“请将东西交予我吧,此物乃是我们此次运镖护送之物,即使遭遇变故,我还是必须确保镖物仍在身边,啊……”
同感愈发激烈,时宇方眼疾手快,连点风奇正几大要穴以减轻其痛感,并往其体内打入一道精纯真气——他不通药理之学,但精纯真气只要运用得当,总归对伤体有所帮助。
痛苦稍减,风奇正便强打起精神,是必要弄清现在的状况:“我昏迷了多久?”
“三日两夜,我们是在三日前的晚上找到阁下的,当日你身受重伤,倒在枯林边上奄奄一息,是楚楚先看到了你,以及你身上所穿着的龙虎镖局的衣服,我们才将你带到这里静养。”
“三日两夜,这……”风奇正脸上愁苦之色更浓,“没想到昏迷了这么久,不过也是,这种程度的伤势,若非有你们相助,我都未必能保下性命,如今只是受伤昏迷,已经算是幸运。但既然已过那么长的时间,不知恩人是否找到了我的同伴?”
两人闻言皆是一滞,尹楚楚朝时宇方看了一眼,后者心中略有矛盾,但内心挣扎片刻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在发现阁下后,我们确实往枯林内有深入探查,也确实发现了镖局人马以及散落在地的马车部件,只是……所有我们目前发现的人,皆已死去。”
说着,两人眼中也闪过一丝惊惧,当日他们在枯林内发现的人马至少有三十人,且根据事后现场判断,这三十人身上皆有武功,却尽数被斩杀其中,死相凄惨,连马匹也被一股巨力震飞至一块巨石上,脑壳破碎。他们虽是临天书院的弟子,但第一次外出游历,经验尚且不足,以他们的家世,平日里也不会接触到如此恐惧的死亡景象,当下回忆,还有恶心欲呕之感。
这个答案其实并不出风奇正的猜测,他眼帘低垂,双手缓缓攥紧,但最后也只能将心中遗憾与愤恨付之一叹:“罢了,人各有命,我这几个兄弟可能便是不得富贵的命吧,死于非命,死于非命……哈……”
风奇正自嘲一笑,神色凄凉。床边时宇方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下已经帮这些好汉尸首,埋骨于不远处的天荡山陵墓,这边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了。若是阁下相见他们最后一面,我等可代为指路。”
“多谢恩人了。”风奇正依旧是一副落魄至极的表情,朝着时宇方一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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