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池霭的话, 方知悟的眉峰很快皱起又展开。

他没有强迫别人非要和自己三观一致的喜好,仅是带着点戏谑的意味说道:“看不出来,远近闻名?的好人池霭小姐也会有如此自私自利的时刻。”

池霭并不感觉受到冒犯:“如果任何事都能?够无私的话, 那就不叫好人, 叫圣母了。”

方知悟觑着她道:“恭维你一句,你就真的坦然收下好人这个称号了啊?”

明知道对方就是挖好了这个陷阱等?着自己往里面跳,池霭仍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突然?转过头来望着方知悟,轻声道:“那, 方知悟, 你认为我?不好吗?”

被?池霭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 方知悟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在这场头皮泛着麻意的对峙中落败脸红,不过,他又哪里还能?想得?出来怎么回应才能?占据上风。

大脑空白?几秒,方知悟却是看回了玻璃箱内那群令他提不起兴致的鱼类,鼻尖轻哼了一声,嘟囔着说道:“……你明明是最坏的人。”

至于为什么坏,他没有说下?去。

“你说什么?”

池霭却好像没有听到, 注视着他悄悄发?烫的耳廓又询问一遍。

“……没、没什么!八点半快到了,该去排队了!”

两人入园的时?间实在不算早, 只简单游览了海底隧道和水族馆, 那头水母秀就要开场。

抵到表演所在的d场馆时?, 检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所幸开放的检票通道够多?, 八点半的最后两分钟,两人终于进场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趁着明亮的灯光还没熄灭, 池霭打量了一圈剧场的布置。

空间还算宽敞, 也是选用了接近于海洋的蓝色作为主色调。

一共三层,观众席呈半圆阶梯状向上, 有点像影院的构造,区别在于没有设置多?余的、座位之间分割出来的上下?通道——倘若观众想要中途退场,或是去上厕所,只能?进去两边的楼道,里面有狭窄的回旋楼梯,也是最容易发?生踩踏的地方。

池霭粗粗把剧场的布局刻入脑海,下?一秒,头顶倒悬的灯光尽数关闭。

有一个空灵的女声开始倒数五、四、三、二、一。

接着,自后向前的一束聚拢光线笔直投向舞台。

黑暗中,观众视线受阻的间隔里,一个巨型玻璃水族箱突然?出现在舞台上。

不过它显然?还暂时?不是当下?的重点,灯光快速掠过其上之后,向左伴随着入场者的脚步,在还没有亮起的舞台投屏上,炸开一个又一个逼真的海浪水花。

池霭专注地欣赏着,同时?感觉到座位扶手?上的装置喷出沁凉微小的水汽。

“哇哦。”

她右手?边坐着的方知悟抹掉脸颊上的水珠,不咸不淡说道,“好像是有点东西。”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实力并非如此,那位入场的表演主持者身上忽然?迸开照亮整个身形的白?光,展开双臂对着观众们高声邀请道:“准备好了吗,与我?一起领略水母的世界!”

“准备好了!”

被?调动?起兴致的男女老少们振臂呼应着。

池霭不得?不承认,这个单凭一己之力,就让新世纪水族公园成为新一代网红打卡地的节目,确实设计得?很是别出心裁。

那位高喊的年轻男性表演者,与其说是主持人,倒更?像是承担着驯兽师的职责。

在他激亢话音落下?的瞬息,初始的那束水蓝光线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转眼化作了万千丝缎般的光束,辉映着飘荡在巨型水族箱里的半透明水母们。

水母轻盈而优雅。

光束无形而丝滑。

在驯兽师手?中指挥棒的引导下?,水母和光束一起模拟成各式各样的动?植物形象,在背后微微泛着流光的巨幅屏幕上,演绎出同海底世界有关的童话故事。

这个故事并不来自于世界上任何?知名?的篇章。

起码池霭没有读到过。

她认真地看着剧情,发?觉它们对于大人而言,也十分趣味横生。

故事叙述的频率很快,在被?梦幻的光效和配合默契的水母所震撼的观众还没有反复琢磨前,便已经又展开了新一轮画面的组合,让人为跟上节奏,只能?放空身心,沉浸体验。

……

短短的规定表演时?间十五分钟转瞬即逝,水母演绎的童话故事才完成了第一幕。

驯兽师摘下?头顶的高帽,俯身屈膝致以谢幕礼,大声告诉观众第二幕的表演日期。

而这还不算彻底的结束。

仍然?是开场时?的那道女声,她不再说话,如海妖塞壬般吟唱起没有歌词的曲调,它们化作海浪自剧场的四面八方响起,使人从童话的幻想世界脱出,来到更?为浩瀚神秘的异闻中。

驯兽师的声音浸润在吟唱之间。

却又清晰可闻。

他缓缓讲述起另一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个生活在海边的民族叫做斐泽尔,他们世代以捕鱼为业,坚信自己是大海孕育的子女。”

“海洋无情,浪涛汹涌。”

“终生与这片蔚蓝之境相?伴的人们,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冰凉的海水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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