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夜晚,潮热空气浮动,带着阵阵花草清新一同袭来。
在?安静的凝滞中,是谢柏彦先开口的。
像是并未将玄关处的男人放进眼里,他只淡然转身,对陈姨说:“去叫太太。”
陈姨没动,事实上,她在冯黛青不请自来到门口?时,就已经察觉不妙了。
虞清雨是对很多事不太在?意的,但唯独边界感极强,反感一切超出预想?之?外的事情。
“冯先?生,您看?,要不——”陈姨艰难地组织着词句,“时间也不早了,小姐该是已经休息了。”
冯黛青面?色难看?,他出差回来便已经听?说虞清雨搬去了港城,伤感有余,但心思却从没放下过?。
大张旗鼓买下她隔壁那栋别墅,冯黛青每日回家做的最多的,大概就是望向虞家那栋装修精美奢华的婚房。
二楼的灯一直灭着,偌大一间别墅,只留了陈姨一人?每日清理打?扫。
今日他应酬回来,抬头间不期望见那盏亮着灯的主卧,心头一动,几乎没多想?便走了进来。
却忘了虞清雨的性?子?。
她向来讨厌醉酒纠缠,还有无事献殷勤。
扯了扯领带,冯黛青又扫了两眼半靠在?鱼缸前矜贵清冷的男人?,姿态随意,仿佛是在?自己家一般。
虽然这也算是他的家吧,冯黛青不想?承认的事实。
“这么晚了,我就不打?扰了吧。”原以为是虞清雨婚姻矛盾才回了京城,现下看?来也不尽然。
怎么还有个小尾巴跟着?
冯黛青胸口?闷闷,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刚走了两步又转身折了回来。
直视气定神闲的谢柏彦,他冷冷地扬起嘴角:“明日我再来。”
陈姨送走冯黛青,惴惴不安地关上大门,偷偷抬眼去瞧谢柏彦的神色。
这位谢先?生越是云淡风轻,她便越是胆战心惊。
“大门的安保形同虚设?”他眉眼低垂,声音波澜不惊,冷矜的气息却绵绵密密地压下,无孔不入。
陈姨咽了咽口?水,勉力解释:“保安前阵子?回家探亲了。”
鱼缸顶的蓝调冷光将他的颀长清隽的人?影映在?透明玻璃上,冷禁淡漠,肃然矜傲。
“没有替换人?员?”瓷白的长指捻过?鱼缸玻璃,一只红色小鱼跟着他的指尖游动,荡起层层涟漪,“任由?生人?进门?”
生人??陈姨不敢说话。
其实这位冯先?生,算不得生人?的范畴,但今日此事确实是她的疏漏。
凌然的冷寂后,谢柏彦不冷不热的音色落下——
“下不为例。”
谢柏彦洗过?澡出来的时候,虞清雨已经躺下了,她迷迷糊糊地睁眼:“刚刚有人?来吗?我好像听?见了点动静。”
短发半遮眉眼,他垂目看?她,淡淡沉声道:“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这人?怎么现在?出口?就是成语。
虞清雨讶异地多看?了他一眼,嘟囔了句:“奇奇怪怪。”
谢柏彦最近都奇奇怪怪的。
她懒懒翻了个身,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水润剔透的眼睛,忽然转了话题:“陈姨只准备了一床被子?,你是选择出门右走,还是委屈你跟我同床共枕?”
他们回京也仓促,陈姨是刚刚接到通知的,只晒了虞清雨习惯盖的那床被子?,对于他们之?间的婚姻关系,根本没有多想?。
谢柏彦简单吹了下头发,带着一身清爽冷香靠近,目光悠悠:“和太太同床共枕,我不委屈。”
虞清雨一怔,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手肘撑着腮,细细端量着他的面?容,眼底划过?一丝兴味,笑吟吟说道:“我以为,谢先?生会有骨气地不想?跟我睡一床被子?呢。”
百合花瓣形状的吊灯悬在?他头顶,镂空的灯盏在?墙壁上投下层层叠叠的花卉形状,他墨色的睡衣扣子?排排系上最顶端,带着潮湿水汽,氤氲过?她的呼吸。
卧室内空调保持着舒适宜人?的温度,却依然有陌生滋长的热度在?蔓延。
清冽悦耳的嗓音带了点哑,夹着几分磁性?的颗粒感,似笑非笑:“这是我们的婚房,我好像没有不睡的道理吧。”
窗帘没拉紧,投了条小缝,他的余光瞥下去,毫不意外地捕捉到停在?他们婚房前的那辆库里南,车窗拉下,夹了只烟的手指半靠在?窗沿,一点猩红火光,还有薄薄烟雾灼起。
有人?闷声作气,他心里残余的那点不悦忽地散去。
窗帘被他拉紧,仅存的一点夜光清辉也被遮掩。
谢柏彦薄唇溢出一点笑音:“这片别墅区似乎规划得不太好,高档别墅区,至少楼栋之?间的距离是该有保证的。”
至少,不该是他从窗户向外眺望,还能看?到碍眼的人?与车。
虞清雨小脸默默别开?,这片别墅区的楼宇距离是按照顶级私密小区配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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