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比如生死。

今天送到顾濯手上的这十三封挑战书,自然不是生死这般躲无可躲之事,他有许多理由可以用来拒绝,比如对方是在以大欺小,比如他对战斗并无兴趣……这或许会让许多人认为他只敢以境界压人,爆发出极大的舆论,让他走在街上都要遭到非议之声。

但终究是可以拒绝的。

顾濯却答应了。

原因很简单,这一夜之间能让十三位洞真送出自己的挑战书,背后必定存在一位幕后黑手——这位幕后黑手所掌握的恐怖权势,甚至连众志已然成城的长洲书院都远有不如。

就算他坚持拒绝下去,不与这十三位洞真战,以对方所掌握的权势也会有新的手段。

更何况他大致可以确定这位幕后黑手,并不是布局刺杀林挽衣的那一位,对他更多是抱着试探与打量的意图,不带杀意。

“换个角度来想……”

陈迟看着他,认真鼓励说道:“你可以借这个机会试一试折雪,我觉得它真的很好。”

顾濯温和一笑,说道:“谢了。”

陈迟犹豫片刻后,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虽然这十来架真的很难打,但我还是相信你能咬下其中一两场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开口就是。”

顾濯想了想,有些好奇问道:“如果我真像你话里所说的这样,用嘴巴咬下其中一两场的胜利,那到时候旁人会怎么称呼我?铁齿铜牙剑仙吗?”

陈迟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顾濯,支支吾吾说道:“那要不咱们还是输了算了?毕竟这又不是什么生死之战,真要背上这么个名声,以后还怎么找妻子呢……”

话至此处,他忽然醒过神来,发现这句话分明就是随口一提。

顾濯说道:“我要回去准备一下了。”

陈迟下意识问道:“准备迎战?”

“不。”

顾濯拾起那装着折雪的狭长木盒,背负在身后,转身往门外走去,说道:“收拾行李,然后搬家。”

对他而言,无论那十三封挑战书还是那位幕后黑手,似乎都不如搬家来得重要。

……

……

旧皇宫,巡天司衙门。

陈迟与两位同僚并肩而行,再次来到那一方水榭中。

裴今歌今日依旧在此,还是那一袭暗红黑裙,青丝随意挽起成团,慵懒垂落在左耳一侧,偶有几缕垂落脸颊,更显随意。

与之前不同的是,她不再凭栏而立,颇为悠闲地坐在一张竹椅上,晒着望京午后的明媚春光。

“有事?”她的声音还是懒散。

陈迟沉默了会儿,问道:“是裴司主您让那些人送出去的挑战书吗?”

“嗯。”

裴今歌承认的很是干脆。

郁荫椿与关信古下意识对视一眼,很自然地发现了对方眼里的诧异之色,以及震惊无语。

巡天司一正二副三位司主当中,所有人公认裴司主最为骄傲与懒惰。

如果说她的骄傲体现在不屑于杀死普通修行者,不至归一境根本没有让她出刀的资格,那懒惰二字无疑要方便解释上太多。

这十余年间,她亲自操持的事情不到十件,而这当中每一件都是关乎到修行界稳定的大事。

比如九年前落星宗与桃止山势如水火,便是她亲率巡天司化解干戈,阻止了一场地域性的宗门大战——关信古作为落星宗的弟子,之所以进入巡天司,与这件事便有直接的关系。

像裴今歌这样的大人物,在昨日过问顾濯之事,本就让陈迟三人为之心生诧异,但这终究可以解释为一种心血来潮……然而今天亲自插手,显然就不能继续用这四个字来解释了。

“这如何了?”

裴今歌站起身来,面朝阳光下的湖面,问道:“我做的有问题吗?”

三人闻言好生无语,心想谁敢说您做的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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