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爰爰跟师父离开京都时,东方既白,晨曦初照。

远山如黛,近水含烟,天边织女巧手织就的绚丽锦缎肆意滚落,万物皆沐浴在万丈红霞之中。

厚重的城门下,一大一小两个影子被拉的老长。李爰爰作怪踩了那大的一脚,转眼就被自家师父拎起来,挂到了脖子上。

“你走得太慢啦。”去尘握着人的小腿肚,晃晃悠悠地往小道上去。

小孩子的躯体是软和的,不盈一握的娇小像一盏脆弱瑰丽的瓷器,稍一用力都害怕给她伤了去。

握松了怕人摔,捏紧了又怕伤着她,当真是前后两难。

他这也是头一回养小孩儿,想到小丫头前几日才顶过青瓷小碗,他不禁摇头叹了句“风水轮流转”。

他这个做师父的,现在也终于是尝到这种滋味儿。

一段不平山色,几株本分桃花。乱石环合疑无路,小径萦回长傍溪。师徒二人埋头入青山,染一身春色。

远离了人声喧嚣,山林才露出它的真正面貌来——树林莫莫,高山崔嵬,阴风搜林山鬼啸,千丈寒藤绕崩石。

阴影里偶尔闪过零星绿豆一般的光点,让人不禁脊背发寒。

南边忽有飞鸟惊起,伴随声声虎啸,在山谷里回转不绝。

去尘停下步子,稀罕地摸了摸下巴:“哟,看来这林子的猛兽还不少?”

话一出口,脖子上的小人儿明显僵了僵,害怕的情绪直直传到了去尘心坎里。

“嘶,我给忘了。”

他这小徒儿还是个六岁大的娃娃,寻常都在将军府里好吃好喝的养着,哪里进过这样的深山,见过那咧嘴的豺狼虎豹?

他就说明明看着那么活泼一小丫头,怎么这一路上这么安静。

现在看来,人家没尿他脖子上的都算好的。

他赶紧安抚着拍了拍李爰爰的后背,软和着语气哄她:“别害怕,有师父在呢。”

“我既然答应了你爷爷要好好照顾你,便不会食言。”

小丫头的后背还是绷地紧紧的,自家师父的鬼话没有半个字儿落到她耳朵里,齿贝死死地咬着下唇,机警地打探着四周。

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倒也怪不了她,她被去尘顶在头上,视角更为宽广,密林里的诸多动静都被她纳入眼底。

方才一路过来,她既见了河中的鳄鱼捕杀小鹿,又见过被巨蟒缠断气的小兽。

翠绿下的朱红鲜艳夺目,丛林里的血腥就这样毫不遮掩地在一个孩子眼前上演,没被吓晕过去已是难得。

可这样紧张可不行啊,多累人?

去尘知自己的疏漏,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夹住小丫头的衣角,好声好气地问她:“我是你师父啊,你就不能多信任我一些吗?”

他从袖中掏出一沓道符,跟炫宝似得在人面前晃了晃,试图引导人回想起他在将军府的那一“壮举”。

嘿,妖兽是很可怕,可是他这个做师父的,也不弱啊。

记忆里那截焦黑的梧桐木唤起了李爰爰一点神采,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师父?”

对哦,她还有个仙人师父。

意识到自己胯下还有一条大腿,李爰爰二话不说箍紧了去尘的头皮,打死不松手。

小丫头的手劲不小,自觉头发可能不保的去尘:(??灬??)

不过。

罢了,头发没了就没了吧,至少小丫头有点信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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