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姓范的脸色顿变,怒道:“胡说八道!我与那逃犯赵承志仅有数面之缘,根本不是至交!更不知他去了何处!”
顿了一顿,毒骂道:“他那个混世魔王,整日价花天酒地、一无所长,原本就不该活在这世上!他那爹爹啊,更是不自量力,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兵,竟敢通敌叛国?哼哼!他们全家早死早好,死了活该!”
此人姓范,单名一个“胜”字,正是赵承志的狐朋狗友之一。
前年冬季,范胜遭遇变故,手头甚紧。赵承志得知内情,一口气借给范胜五十两白银,助他度过危机。
然而,事后范胜只字未提,若无其事。赵承志一来家境甚好,二来面子甚薄,懒得去张嘴讨债,是以亦故作不知。
昨日,范胜此人尚且与赵承志在醉仙楼中饮酒作乐、把酒言欢。这才过了一日,竟翻脸不认人了!非但如此,还出言不逊,将赵承志全家痛骂一番。
赵承志念及于此,心下气愤不已,紧紧攥住右拳,恨不得抡起拳头,将这忘恩负义之徒暴打一顿。
转即又想:“此刻我尚处于逃难之际,官府正四处拿人。我若暴打此人,固然出了一口恶气,但也暴露了自己,枉自惹上麻烦、丢了性命。此举不值得,根本不值得!”
又自忖道:“爹爹常说,小不忍则乱大谋。此言甚是有理,我须得时时刻刻谨记在心!”
忆起往日里爹爹赵德昭的一言一行,赵承志愈发觉得爹爹待他甚诚甚好,奈何他自己总是执迷不悟,将爹爹的一番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赵承志悔恨不已,禁不住抬起右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这一打,响声甚大,真真切切传入范胜二人耳中。二人已然步出十丈之远,听得响声,纷纷转过头来,查探究竟。
赵承志当即吓得魂飞魄散。
正心惊肉跳、无可奈何之际,他忽然急中生智,压低嗓门,变声怒骂道:“这只该死的苍蝇!惊乱了老子的美梦!该打!该打!”伸出双手,不住扑打。
范胜二人见状,纷纷骂了一声“臭乞丐”,皆不以为意,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赵承志暗自苦笑道:“幸亏我足够机灵,以拍打苍蝇之事遮掩过去,否则露了馅,那可大大不妙了!非但我自己人头落地,还白送人家三百两白银……”
待范胜二人去远,消失于巷道一角,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刻,“咕咕,咕咕”的鸣叫之声复又响起,且大有愈演愈烈之势。显而易见,那不争气的肚子正高声抗议许久未曾进食。
赵承志蹙起眉头,寻思:“我平日相交的好友之中,谁人住在近处?”
左思右想一阵,忽然一拍脑门,道:“哦,是了!魏少简魏瘸子便住在右前方,距离此地不过两里路,我暂且投靠他去,美美地吃上一顿饱饭!”
说着说着,不禁喜笑颜开,道:“那魏瘸子先前借了我四十两银子,我借此机会正好讨要回来,解决燃眉之急!”
一思至此,立时来了劲头,麻利地站起身,未顾及拍打身上的尘土,便兴冲冲地朝右前方发足狂奔而去。
过不多久,到得魏瘸子住处,正遇一人出门。那人走路一瘸一拐,不是魏瘸子却是谁?
赵承志大喜,当即加快脚步,飞奔至那人近前,连喘三口气,拱手作揖,和颜悦色打个照面,道:“魏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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