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以来,苏烈无非修行。读书也好,习武也罢,哪怕做酒摘瓜,操舟行路,总归都是一种体悟和认知。

这是一个神奇的世界。

自大汉倾颓以后,三国乱战。袁绍竟然赢了官渡之战,挟天子以令诸侯。

历三代,司马氏终于建立大晋。然后又三世,皇叔司马周起兵,西晋败亡,东晋凭江据守江东。

历经一百多年后,东晋分崩离析,中原地区却形成了四大政治集团,分别是东梁,南赵,西蜀,北魏。北魏雄踞大半个中原。西面和北面更有无数部族虎视眈眈,契丹,柔然,西域三十六国,党项,吐谷浑,吐蕃等等,无不想着饮马河、江。几乎年年都有胡马南下的消息。

生产力水平倒和历史上大差不差,那些历史名人们,则有的完全消失,有的轨迹早已不同。自然的,随之,多了些文人和文字,又少了些文人和文字。

东梁立国已四世,历近百年。江左二百年文华,自然盛于天下。建康人物无不风流豪奢,连带着普通百姓都衣厌葛,食嫌骨。

近几年来,因着镇南侯剿平交广乱夷,又镇扶南赵,使得大梁后方稳定,南国物产大量输入江南,国势更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放眼看去,苏烈觉得自己眼睛有些不够使。

街上店铺鳞次栉比,一幅市列户盈模样。前世一说古代繁华就是长安,洛阳,建康,北京,心内每每向往不已,哪成想竟真能得见。

自来五年,一直闷在山上。现在终于踏入这天下第一等繁华之地,亲眼目睹山水烟火,人世风华。

苏烈真是看啥都觉得好的布灵布灵的,一路啧啧赞叹,不知不觉就到了镇南侯府。

府前街上很清静,就小贩两摊。

但府上早得了消息,门子正翘首以盼。一见两人出现在街口,阖府惊动。

通传的门子跑飞了鞋,得到消息的外管事撞了二门,内管事搭手开中门时戳了手指,侯爷没正冠便到了大堂阶前,侯夫人更是捂着嘴眼泪哗哗的流。

老刘的眼角都多耷拉了几分。苏烈也湿了眼眶,当年公主的泪眼可从没忘过。

内堂之中,下人都已遣散,可苏烈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自己今年已经十四岁,身高都有近八尺了,被老妈泪流满面的合身搂在怀里,手抬不起来,更无处安放。

看着眼前的女子搂着自己呜呜的哭,搞得自己也泪盈眼眶,情真意切的喊了一声娘,结果公主的眼泪更汹涌了。

还是一边的父亲缓解了尴尬。他也擦了擦眼角,呼了口气后才劝公主:“阿婉,阿婉,不哭了啊,阿烈回来不是高兴的事儿吗?快别哭了,给他张罗吃食。啊,听话。”

公主抽抽搭搭的收了声,依依不舍的胡撸了几把苏烈,才抹泪扬声叫内侍张罗。

案罗几列,合几而食。苏烈给阿耶和娘亲倒上寻仙后,夫人盯着儿子又泪盈满眶,滴滴滑落。苏烈也心中感慨,娘刚三十多,眼角的皱纹已有些显了。

侯爷赶紧打岔,“阿婉,别哭,别哭。明年阿烈就该束发了,赶紧琢磨琢磨吧?”公主一抹眼泪,甩头道:“还不是君,没多大事,非要把阿烈送走。弄得我们母子生生分别了五年。”侯爷顿时闭嘴。

苏烈连忙转移话题,“阿娘,我饿了?”“啊,那赶紧,吃这个。”夫人连忙举箸布菜,目不转睛的盯着苏烈吃喝。

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全是公主给苏烈各种添菜。亏得苏烈食量大,勉强撑住,哄得公主眉花眼笑。

一顿饭的功夫,苏烈算是看出来家里谁老大了。

闲话之间,苏烈刚吃饱喝足,就被夫人一把扯住,搂到怀里不撒手。“娘的乖儿,汝可算回来啦,长这么高,又黑,可真是受苦了。快跟娘说说,汝这几年在山上咋过的?”侯爷也紧盯着,嘴上不说,眼里全是关心。

苏烈抱着娘亲的胳膊,絮絮叨叨的把自己五年经历大概说了。反正是挑着好玩的说,拣着好吃的讲,报喜不报忧嘛。

夫人一下抚抚苏烈的脸,一下拍拍苏烈的背,心内的挂念担忧尽去脑后。苏烈零零落落的说了一个时辰,公主就胡撸了苏烈一个时辰,更是听得眼泛泪花,嘴角含笑,一边阿耶也听得拈须微笑。

夫人点着阿烈的脑袋笑言,“山上哪有汝说得这么好,清寒之地,不定多辛苦呢。阿娘知道汝孝顺,怕阿娘和汝阿耶担心。”

外面传来更鼓之声,已交子时。侯爷才微笑着劝,“阿婉,烈儿刚回来,沿途劳乏,让他先歇歇,明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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