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洛阳,人杰地灵,胜迹如林。
夏入秋,晴天长,日将落,雷云聚。
明明差几日才到立秋,但日头耀武扬威了一整天,就把古城到处灼出丝丝白气,即便日间骤降了几场雷雨,几番泼洒下,也没浇灭这大城四溢的暑气......
农谚说:秋后一伏,热死老牛。
老实人在这天出门讨生活,无端端都能被燥起一身戾气。
洛阳城内的马市街,挨着护城河,依城廓而建,与水路码头不过一箭之地,顾名思义,此处为榷马易货,贸易茶粮之地。
此刻,街市不甚热闹,各处牲畜牙行虽都开着,但牙人和主顾们没了往日喊价的呱噪,三三两两聚在阴凉处吃冰打屁,或许等再过一个时辰,有些凉意了,他们才能撒开膀子相马、估羊。
人都能不动则不动了,牲畜自然也都没了嘶叫的精神,大多分散在林下或棚下遮阴,偶尔传出几声驴马羊的蹄叫,更多像是对燥热的抗议。
突然,一声马儿尖锐的嘶鸣,如同指甲挠在心房,随后街面便扬起巨大的“隆~隆~隆“声。
唉,谁在这么热天里里训马啊?真是吃饱撑着了!
呸!不人道。
但这一切,丝毫没让贪凉的牲畜,有悚然惊起的冲动。
引起这片骚乱的“祸首”——章知白,和他的忠诚的狗腿子,长随——不空;此时,正奔跑在南关马市街的夕阳下。
章知白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清朗,男生女相,一头乌发严整的包裹在曲脚幞头里,幞头上一边插着锦鸡翎,一边簪着花,随着他的跑动,轻巧的躲避一抖一抖,煞是俏皮。
身上那件月白色的圆领袍,哎哟哟,遍布蹄印和污迹,已然不成样子,袖口处好似刚刚跟女人拉扯打斗过,已被撕成几缕了。即便如此狼狈,他还大笑着用各种怪异的身姿,躲避着马市街上的杂物。
“少爷,小心,驴粪蛋子!”不空急道。
两人翻身,扭腰,躲避,滑铲......每个动作都透着功夫,跳跃落地时,也都悄无声息;与后方追逐的人,逐渐拉开身距。
“福...福...福...少爷,我.....我.....觉得吧......你....你......好像闯祸了!”从小说话不利索,略显口吃的不空边跑边发问,只见他身着蓝青色直裰,头顶的束发帻巾眼看就要绷开,边跟紧自己少爷,边不时抽空整理,样子异常滑稽。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不空蹦着字说话,听已略感吃力了;他那稚气未脱的脸庞,却长着一颗媒婆痣,很是冲突;此时说话,竟还带着的一丝邪笑,加之贱兮兮的表情,还杂糅着戏谑语气,顿时让人清晰的看出:嗯,这是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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