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霞很奇异,橘色的光照在云朵上,映出了一条腾飞的黄金巨龙的模样。

程启记得清楚。

三十多年的记忆里,只有05年1月7日的天是这样的。

程启觉得这一天美到冒泡,他曾把这一天称为【新生活】;后来又改叫它是【最悔恨】的一天了。

‘是重生到这一天了吗,真是做梦都要咧嘴笑醒的哩。’

程启咧着牙,对天边那腾飞的黄金巨龙露出了今后都很少再有的憨笑。

“启哥,你还笑,很好笑吗!?”

韩成的声音稚嫩,充满了戾气。

十三岁的韩成不胖不瘦,一米六出头,皮肤光溜发嫩,称不上小鲜肉,却也比二十年后像松树皮般的褶皱要帅的多——如果他眼中再少点戾气的话。

程启:“你看晚霞多美,不值得笑吗。”

“不美,一点都不美!”

韩成咬着牙:“张胜那王八蛋,他每周要咱五块钱,五块啊,够我吃一天的饭了。”

记忆融合后的程启的大脑里,跃出了两分钟前刚发生的事情。

张胜穿着abadasi的黑色棉袄,叼着根快烧到嘴的烟蒂,歪着头抖着腿,收了程启和韩成每人五块保护费,还在韩成脑瓜子上扇了一巴掌——韩成眼神的戾气便是由此来的了。

“启哥,这货太欺负人了,我要干他!”

韩成捏着拳头脸色涨红,额头和脖子的青脉凸起跳动着。程启毫不怀疑现在递一把刀给他,他可能真的会砍人。

程启心想着:少年真可怕啊,心性和勇气都很可怕——幸好自己现在也是少年了

程启问他:“那你想怎么办?”

韩成发狠道:“我二舅那不知道哪弄来了几根钢管,每截四十公分美得很。到时候咱俩一人一根,下星期再见他,敲死他!”

韩成是个留守儿童,爹妈在外边打工,每周给他三十块零花钱。

留守儿童一般有两个极端。有的很自卑,很怯懦,被人欺负了不敢声张,然后抑郁厌学;但也有的很大胆,仗着没人管顾便天不怕地不怕,韩成就是后者。

厌学、暴力、情绪化、分不清好坏是非,不能正确看待问题。这些缺陷一直影响着韩成,直到三十来岁。

上辈子俩人真的敲张胜了。

abadasi的衣服上全是血。

双方家里各赔了两万才勉强息事宁人。

两人借着拼劲狠劲和巧劲又认识了校外大哥,成了县一初中的一哥,到哪都是横着走,老师见他们都得避让三分。

这就是曾经程启把今天称为【新生活】的原因。

高中考不上,上了中专,又因为打架被退学。两人跟着大哥混了好多年,直到大哥进去。

受尽苦楚后,程启终于知道这一天哪是【新生活】呢,分明是最该【悔恨】的一天。

韩成也经常说当初要是没敲张胜就好了。

程启心想着‘幸好都还没发生’,再抬头看那如腾飞巨龙的晚霞,觉得更美了。

“我的建议,不能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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