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睛一看,在我前方被一队皇家卫兵簇拥着,卫兵呈两列排开,从中间走出了一个身着华丽长袍的老者。我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因为眼前这张熟悉而又沧桑的脸庞,令我看了便有一种想要拔剑的冲动。我对他充满了杀意。
眼前的人是奥兰王国的现任国王查尔斯赫尔曼,希德王子的父亲,而他正是造成我悲惨人生的罪魁祸首!
“见到您真高兴,哀歌先生!”查尔斯国王的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一见到我便说出了热情的话语。如果你并不了解他,只会觉得他只是一个慈祥和蔼的老人。
“国王陛下,见到您,我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我用紧绷着眼神盯着他,故意说出令他难堪的话语:“说是晦气也不为过。”
“呵呵……圣骑士阁下,您的话语还真是不留情面呢。不得不说,在整个奥兰,您是唯一敢这么与我说话的人了。”
“我早就不是被神圣教廷所承认的圣骑士了,不是吗?而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陛下的心里可是比谁都清楚呢。”我用嘲讽的语气回应着他。
听到我的话语,老国王面色一僵,随即扭头望向远处,叹道:“前线的战事越来越不顺利了,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国家就会彻底战败!”
“那您又有什么可以哀怨的呢?”我立刻反唇相讥:“侵略者吞下战争的苦果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毕竟将这场战争强加给人们的,不是别人,正是陛下您啊!”
“直到现在,我依旧不认为那是个错误的选择。”查尔斯摇了摇头:“我的祖父达蒙赫尔曼击退外敌,统一了奥兰民族,用铁与血重铸了我们的民族精神。我的父亲菲利普赫尔曼励精图治,使奥兰的子民们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诚如您所言,他们都是为国为民的伟大君王。而您只是一个将他们积蓄百年的国力挥霍一空、将这个富强安定的国家毁于一旦的暴君。不,您还配不上暴君这个称号,您只是一个靠战争卖弄存在感的小丑罢了。”
“唉,我只是想在祖父与父亲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我想统一这片大陆,将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人们,统合为一个伟大的、和平的永恒国度。”查尔斯国王摆出一副志存高远的样子,可那张老脸自我陶醉的样子,看到我忍不住作呕。
“陛下可真的是志向远大呢。可惜您的那种微末能力根本配不上您的政治野心,除了接受失败之外,您似乎没有其他选择。”
“不……还有一个希望。”老国王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浑浊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迸发出贪婪的光芒,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有二十万人可以拉到战场,科维尔不过是个小国。哀歌……只要你愿意,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只要你愿意,我甚至可以给予你高于奥兰国王的地位……只要你愿意,我们就还有获胜的机会!”
“我不愿意……”我用冰冷且生硬的声音拒绝了他:“陛下,接受失败的现实吧。”
我冷冷地说完,转身朝城外的原野走去,刚走出几步,便听到老国王懊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关于您父母……弗朗索瓦夫妇的去世,我前些日子才知道,真的很抱歉……”
“无所谓了!”我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国王的忏悔分文不值,这一刻我只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鉴于哀歌在战场上临阵退缩的懦弱行为,以及背弃祖国的违诺行为。我们有理由认为,您已经失去了圣骑士信条中的英勇和诚信准则。我们建议您在这件产生过失的大事上重拾信用、用敌人的鲜血洗刷耻辱。”
我的思绪不禁飘到了三年前,神圣教廷以帕拉丁圣座的名义,针对我的宣言依旧言犹在耳。
依稀记得八岁以前,我并没有失去家人,虽然我的出身很贫苦,但却是父母宠爱的独子,我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双倍亲情,在他们营造的温室中长大。然而十七年前,查尔斯国王发动了对邻国科维尔的侵略战争,这一切都被改变。我从小居住的庄园遭到魔导大炮的打击,我的父母被当场炸死……
对于国家的统治者而言,战争中的误伤是家常便饭,他们不会明白每一个失去双亲的孤儿,人生会陷入什么苦难。我失去了家人,更不可能对这个国家有什么认同感。
四年前,二十一岁的我被查尔斯国王从帕拉丁修道院召回到了圣弗朗西斯科。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为什么战争持续了十三年之久,奥兰王国却一直打不赢国力远弱于自己的科维尔。
“血蔷薇知道吗?那是科维尔的圣骑士。每次我们对科维尔军队采取大规模攻击行动时,那家伙就像个幽灵一样出现,改变战局。”
敌国拥有一位足以改变战争形势的圣骑士,这是奥兰始终打不赢战争的原因,战争始终没有进展,长得几乎令老国王失去了耐心,而在这个时候,身为奥兰人的我成为圣骑士的消息,却传进了老国王的耳中。
老国王的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他召见我的目的,是希望我能作为奥兰军队的压轴力量,在关键时刻牵制住血蔷薇。他们坚信只要以圣骑士对冲掉另一位圣骑士的力量,以奥兰本身的力量足以打垮科维尔。
我在查尔斯国王许诺的巨大的财富与利益的诱惑下一时迷失了本性,答应了他的请求。只是这时的我,尚未意识到战争的残酷。
然而人们期待着的、料想中的哀歌与血蔷薇,两位圣骑士之间的对决根本就没有发生。在我来到那片仅剩尸山血海的战场上时,我脑海中的童年悲痛记忆被启封,家乡的毁灭、父母的惨状,一幕幕不愿意回想的画面在眼前涌现。
成为战争的刽子手,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这一点,所以在血蔷薇尚未现身时,我便已经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前线。那场战役终究以奥兰的惨败而告终,血蔷薇以英雄之姿再度拯救了科维尔,而作为“懦夫”的哀歌大概会遭到了奥兰人民的唾骂吧。
我原本以为这件事情也到头了。可在数个月后,我却收到了神圣教廷裁判所的传唤,听传令的信使称,我被那个阴险狡诈的国王告发到了神圣教廷。虽然我觉得这太可笑了,但作为耶和华的信徒,教廷的传唤令我却不可无视。
在教廷的审查会议上,我被奥兰军方指控了叛国、违约、懦弱三条罪名。经过审理之后,教廷驳回了叛国罪的说法,但却确实认为我违反了英勇、诚信这两条骑士准则,除非我能重返战场,帮助奥兰打好这一仗。
“我愿意放弃圣骑士的身份与荣耀,只需要教廷给予我不参与战争的权利!”审理会议中的我在众目暌睽中举手示意,大声告诉所有人,我坚持已经做出的决定,尽管这个决定令无数人扼腕叹息。
我的导师威廉埃斯特莱姆得知我作出的决定之后,直接在陪审席上气得休克了过去,之后他再也不与我见面,并在耶稣面前发下了与我断绝一切关系的毒誓。
是的,背后这个贪婪而又愚蠢的老人,他令我几乎失去了亲情、财富、地位,当然还有他那个早先一步抢走我的爱情的儿子。现在的我失去了一切,剩下的唯有月夜之下的孤身哀泣。
不得不说,眼泪真是个好东西,它可以缓解哀怨、麻木疼痛,是上帝赐予人类弥足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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