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和北国不同,北人故步自封画地为牢,军阀混战却无突出之实力,依锦山庄在祈有义手上的时候只图经济发展,甚至和各势力还有合作,降低了所有人的警惕,这才让上位的祈无落一鸣惊人,短短五年就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而那些小分割地盘不大、人丁不足、互相之间还有龃龉,他们做不到联合对抗锦庄,就只能被人所败且再无翻身之地。即便现在或许还有人反抗,也只是让依锦山庄感到压力,却不能令它分崩离析。
但南边不一样,南边没有那些七七八八的国民思想。江南,尤其是西南地区民众彪悍,百家思想渗入不深,经济也不比北面安定,这里的人身处水深火热,不仅战争威胁,还时刻面临饥饿与寒冷,朝不保夕,哪里还计较谁主天下。
所以江南更容易形成大型势力,如正义盟,如夜月皇朝,如清风阁,谁不是短时间就风靡南北,试问北方谁能做到?即便依锦山庄也是历经二十年成长才站稳脚跟,即便武力得到江山也不敢以君主自称,便是此说。
因此紫柏山南下,面临的困难来自南北两个方向。秦岭以北局势暂定,人心却不属于锦庄,祈无落的江南之行必须出师有名,否则堤坝必然溃于蚁穴,丁点流言就可能引起北国大乱。
不过这一点末同流只是猜测,他和正义盟一样,被依锦山庄严密的信息封锁阻隔了对北国的了解;也同常远南一样,这些年极少关注北面的事情。只凭借猜测推断紫柏山南下的目的和困难。
可有一点是确定的:紫柏山南下的最大的困难就是江南这几位霸主,尤其是他末同流。
当年无名崖之原委非一言可蔽之,末同流带着人将祈有义逼到退无可退,最后为那女婴生了恻隐之心,定下划界之约。只要祈有义敢越过秦岭,末同流必是新仇旧恨一起算。夜月皇朝这些年发展迅速,以逸待劳,非奔波的锦庄可比,是紫柏山南下将会遇到的第一个对手。除此之外,还有权欲之重的常远南、神秘安稳的清风阁...困难可想而知。
这便是祈无落来沅城的真正原因罢!她哪里是护送百姓而来,分明是在给南下创造契机。
想到这丫头,末同流回忆起二十年前他追杀祈有义到茅屋前时候的场景:他领头杀气腾腾而去,想要讨个说法,准备好兵戎相见割袍断义,事到临头还是停住了手,问祈有义为何出卖——
说到底,他内心是希望一切只是误会的吧,希望对方是迫不得已,希望多年感情不是黄粱一梦——这女孩儿就像上天恩赐,在他杀红了眼的时候一声啼哭,唤回他的理智和良善,让他骤然回头。
他还是下不了手。杀不了曾经的兄弟,杀不了无辜的孩子。
呵,末同流啊末同流,你做不了好人,也做不来坏人,难怪世人不容,天地不善!
他略退半步,祈无落稍走在前。一转眼那婴儿就这么高了,都敢和他分庭抗礼争锋相对了,世间之事真是妙不可言。
末同流感到岁月匆匆,或许这世道已经不属于他们这一代人了。
......
......
北山小院,四位宗师齐聚。北山师尊于主位正襟危坐,扬州大儒和毒王彭海清于次位正言厉色,班大师在一旁小桌子上愤愤地摆弄着他的机关木偶。
今日下午,雨亦奇和末子旭几乎同时收到家书,一言锦庄换代庄主遇险,一问皇朝少主何时归家。
雨亦奇收到信第一反应就是回院子收拾东西,恨不得立刻八百里加急赶到庄主身边!夜月皇朝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庄主稍有不慎就会满盘皆输!
当时末子旭正在田里摘菜,见信即知定是局势突变。他上山十六载,家书屈指可数,君上居然还记得有他这样一个儿子,真是讽刺。
自从得知柏山贴一事后,二人学习更加勤勉,可关系却越发疏离,尤其是雨亦奇,这几日把自己关在屋里研究药草,一呆就是一天,末子旭做好饭喊她,她也很少出来。
彭海清和雨亦奇一起制药,第一个知道这事儿,他赶忙把所有人聚起来,给这两个孩子送行。
末子旭没说要走,可他今日做了满满一桌的菜,还把他藏在田里的酒抱了出来,显然,这是一顿离别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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