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畴都成人精了,此时怕上了寿帝的话语圈套,假装唯唯诺诺地说:“臣觉得开凿运河是件功在当代,利及千秋的伟业,但时机尚未成熟。”

“说说你的时机?”寿帝表情此时已恢复平静。

“如今我朝正处休养生息之期,内忧外患刚刚蛰伏,宜改善民生,充盈国库,厉兵秣马,励精图治。”

田畴又语重心长地说:

“此时若开凿运河势必劳民伤财,甚至伤筋动骨,容易引起骚乱,以致民不聊生。”

古明听到这些话,觉得丞相说的很有道理,三观也正,并不能简单定义为反派人物。

这权力之争嘛,谁又说得清楚谁是谁非呢。

丞相的权力是体制给的,当然可以通过体制拿回来。

但丞相的权力也应该为皇权服务吧,是的,他不但为皇权服务,而且还考虑到民生福祉。

古明能想到这一点,当然寿帝也能想到这一点。

但寿帝的位置可不一样,他觉得先皇太祖古昌,刚刚建立大晟朝时,国力何其弱哉,尚能建成比现在规模多了几十倍的工程。

而现在今非昔比,怎就不能搞点小工程?这丞相也太没担当了吧。

“明镜如如,意念如如。”

古明在意元体里感知寿帝此时所想。

在皇城西墙边的得道观,国师云天魁对寿帝说:“陛下,如今您的双修功很快就到瓶颈,需金木水火土五行冲开方能上修。”

“请问国师此五行何处可得?”

“需在这皇城西侧的避暑庄开凿运河通至城外引来河水,此为水;运出来加筑围墙的是土;运河坝埂需打桩加固,此为木;开凿用具为金;至于火嘛,到时在这得道观门前边上筑一炉灶,自然就有火了,而且这一炉灶将成为万寿炉,可保身体万寿无疆。”

“何谓万寿炉?”

“天机不可泄露,请陛下赐臣不敢妄言,时机一到,臣自然明告。”

寿帝想到这里,知道开凿运河是必经之路也是当务之急。

只见寿帝脸上飘过一丝黑线,瞬间凝结在两眉之间。

“丞相怕是生活优渥惯了,丧失艰苦创业的雄心壮志了吧!”

“臣虽非武将可以驰骋沙场,但也文骨铮铮不辱使命。事无巨细必躬亲,天下苍生谨垂怜。”田畴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却毫无波澜。

古明不禁为这丞相的胆识和处变不惊赞叹。

“那相爷是认定开凿运河是绝不可行了?”

田畴听出寿帝对自己的称呼都变了,但还是坚定自己的说辞,“是的,至少近几年行不通。”

“当真行不通?”寿帝反问。

“是!”

“是因为丞相在而行不通,还是任何人都行不通?”

古明听着心里一颤,这简直是拿起枪对准丞相心口,就等着子弹再飞一会儿,就……

果然,田畴再也镇静不下去了,“非臣刻意阻挠,实在是时机未到,得不偿失呀!”

“大胆,汝以非刻意之名,行阻挠之实,这明摆着就是阻挠朕的千秋大业,孰轻孰重,孰得孰失?”

古明听着也似乎觉得寿帝说的挺在理,也还大义凛然的。

反倒是田畴这下却突然无语。

又不能婆婆妈妈地翻来覆去说那两句民不聊生的倒霉话,又不能就这样让寿帝轻易得逞。

“请陛下三思!”

田畴最后只憋出这句话,并狠狠地扫了他的那帮狗腿子一遍。

慑于田畴淫威,一群跟班齐声喊道:“请陛下三思!”

“又来压朕!”寿帝此时自然地冒出这个念头,“好好好,朕让你压,压得太扁了就让你弹回去。”

“田爱卿,朕是该三思,这开凿运河的事也不急于一时。”

寿帝好像开窍了一样,语气变得异常柔和,引得大家大吃一惊,这转变未免也太大了吧。

可接下来的话让大家立即大跌眼镜。

“田爱卿看来日理万机实在劳累,朕就许你休养三个月,这三个月爱卿就不用上朝也无须烦心政务了。”

古明听着这话好熟悉,这不就是我教苏坚向寿帝说的那番话吗。想着想着嘴角不禁勾起弧线。

“太子听旨!”

古明被吓一跳,这正说着丞相怎么一下子就转到自己身上啦。

“儿臣接旨。”

“太子近日冲撞后宫,姑念初犯,朕准其将功补过,着太子即日起组建尚书台,代朕行起诏、分收验阅奏章之务。钦此。”

“谨遵圣谕。”

“传朕旨意,即日起所有奏章送往尚书台。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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