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叶村东面临山,西面临水。
水是清江支流,一路向东而来,蜿蜒盘旋,几经曲折后,便仅有丈许来宽的小小一只。
山是无名群山,虽尽是些低矮山头,但胜在延绵不绝,彼此层叠,放眼望去时,竟也有些山深莫如的味道。
风遥远处升起,略过江面,吹皱波光如鳞,也吹醒了山脚石屋中的苍白少年。
痛。
好痛!
陈渊猛然睁开双眼,按住发疼鼓胀的太阳穴,只觉脑中就像是被插入了根钢钎来回搅动一般,剧痛无比的同时,还伴随着数不清的画面与音影。
“陈渊,‘我’也叫陈渊?今年十四岁,父母死在十年前的逃难途中,自幼被哥哥陈山养大,半个月前,陈山进山打猎遇到狼群,也丢了性命,只留下一间房和一条狗…什么标准开局!”
“不对,狗没了,葬礼上吴老三闹事,‘我’与他起了冲突,黑狼为了护主,被活生生打死了…”
昏黄路灯下,响着惊呼和警笛的喧嚣城市,与面前低矮灰白的石屋逐渐重叠,陈渊精神恍惚。
不是梦。
自己真的因救人力竭而溺死了。
“真是的,明明有那么多人在,干嘛要去逞这个英雄…”
想起自己经营多年,好不容易步入正轨的公司,才装好半年,提前还完贷款的别墅,以及刚提的仰望陈渊只觉过往近十年的奋斗在此刻都如过往云烟,没了意义。
“小渊,你醒了?”
就在他心情低落之时,一女子端着汤药走了进来,见到苏醒的少年,显得惊喜万分。
她看上去二十不到,身着粗布,头戴白花,长发半披半挽,手上带着一对玉镯,身材消瘦,五官姣好,只是皮肤有些微黄粗糙,眼眶也有些红肿,应是最近流了不少眼泪。
陈渊目光落在女子身上,脑中浮现出对应的信息。
对方名叫夏云兰,前身称呼她为阿姐,七年前家乡遭了兵灾,逃难途中与父母走失,被陈山在山里捡到,之后就在他家住了下来。
从前身的记忆来看,夏云兰原本的出生应当不错,这不仅是因为刚到家时她几乎什么家务都不会做,还因为她识字。
人人都道穷文富武,可这个“穷”也只是相对而言,事实上,无论文武,和普通人基本都没什么关系。
毕竟买书,练字,请先生…哪一样的花销都不小。
“怎么样,小渊。”
夏云兰坐到床边,将药放在床头,关切道,“头还疼吗?”
那里有一道深深的伤口,是葬礼上吴老三所留,前身就是因此才会陷入昏迷。
“不疼了。”
陈渊坐起活动了一下,发现除了轻微的虚弱之外,几乎感受不到疼痛,包括记忆所带来的胀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就好,那就好,你不知道,你都昏迷三天了。”
夏云兰先是重重松了口气,旋即眼眶一红,眼泪纵横道,“你怎么就这么冲动,你哥才走,你要是再有个什么好歹,让阿姐可怎么活…”
“阿姐,我没事。”
看着才几天不见,就比记忆中憔悴了许多的女子,陈渊心头没来由的一酸,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转移话题道,
“阿姐,我饿了。”
“是,是,你先歇着,阿姐这就给你做饭去。”
看着夏云兰离去的背影,陈渊静默了十余分钟,从床上坐了起来。
被夏云兰这么一哭,他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
既来之,则安之。
他本就不是怨天尤人的性格,既然事实已经发生,且无法改变,那就好好生活下去。
端起汤药一饮而尽,陈渊推开门,来到院子里。
正好看到夏云兰端着小半斗土豆,黄豆和玉米的混合物走了进来。
“阿姐,这是?”
陈渊疑惑道。
他家虽是外来户,但由于陈山打得一手好猎,所以生活水平并不差,除了主食基本都是白面外,隔三差五的还能吃上肉。
“你昏迷后的第二天,吴老三上门,非说你哥生前欠了他银子,把家里的东西都翻走了。”
夏云兰低声嗫喏着,目光躲闪,
“他们人多,我,我没敢拦。”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