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轻轻拂过,发丝凌乱间,看得不甚真切,白濯缨的脸影影错错,比之从前在山下添了几分邪性,李疏桐心中疑窦丛生,又想起白濯缨是懂相面之道的,遂低下头去,怕他看穿自己的底细。

苟执事挤眉弄眼,丑陋的老脸更加扭曲,左右看看,心虚道:“倒也不必……我就想他跪一跪,找找场子。”

拂尘柄冲苟执事拱了一下,苟执事捂着肩胛,惊惶大叫:“啊啊!谁打我?鬼!有鬼?”

“唉。”紫霄道长扶额,哀叹组上猪队友的不幸,他觑了眼白濯缨神色,不似伪装,自不好咄咄逼人,真剜了他人膝盖骨去。

倘做了此事,其他凡人武者会如何想呢,白濯缨权柄在身,且名声本就较差,当然不在乎,可他紫霄却是要爱惜一二的,他能与白濯缨平起平坐,无外乎有人心加持,底层人员才是他的主力,剜骨之举实在过分。

更何况,他同李疏桐这等小人物计较什么呢?白濯缨尚不在意,他何足挂怀?

自此便罢了,连跪都不用跪,只消打上二十杖,让苟执事出出气,就算结了。

闹剧将末,白濯缨起身要走,临了,还同紫霄道长约定晚上要多喝几壶,不可失约。

李疏桐躺在长凳上,背部被重重地打了二十杖,已是直不起腰,托林责搀扶他一点点回去。

众人这时作鸟兽四散,纷纷回去忙自己的工作,花岗山上忽地刮起大风,树木摇晃,几近折腰。

李疏桐停住脚步,伫立此处,飞沙迷乱他眼,他却还是用力睁着,直到泪水模糊视线,才闭了眼。

“那棵树倒了吗?”

“没有,不过看样子也快了。”林责答道:“是要再待会儿吗?”

“不了,我们走吧。”

二人回到戊字监,其他狱卒赶来查看李疏桐伤势,为其包扎,一时围成了团,都争先恐后的安抚起李疏桐来。

狱卒长,也就是先前那个看牌的,取出一瓶丹药递给李疏桐:“这药对伤势有好处,能消炎去腐,虽不是夏日,但还是要注意下,切记别碰了水,省的落下残疾。”

他又叹了口气:“原本赵老哥来找我说时,我也是干着急,万幸一出门就遇见白舵主,禀告此事,以为他能为你主持公道,救你于水火,没曾想,这花岗山当真是烂透了!”

其他狱卒忍不住附和道:果然紫舵主才是把人当人看的,白舵主根本不可靠。

李疏桐不置可否,事情究竟如何,难道会有比他更了解的人么?但他不愿深究,整个人沉入负面情绪中。

赵狱卒姗姗来迟,刚踏入狱中,听得这话,也是打趣道:“先前我休沐,好容易回了家,贱内为我白灼一只鸡吃,听到我讲起山上的事,忍不住说……”

“白濯缨?这名字听起来怪怪的,又有些耳熟,嘿,这不就是白灼鸡嘛!”

李疏桐默然,他双眼原是晦暗着的,不过待赵狱卒一番话出,陡然闪烁一抹光彩,恍若乌云避日,层层地亮了:“白灼鸡……白灼鸡!好名字!”

他不顾伤口崩裂,笑得前俯后仰,夸张的嘴角处尽是嘲讽,众人不解其意,也被这笑声感染,室内温馨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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