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望着这一幕早已被震得说不出话了,皆大张着嘴巴。

只见长长的玉阶之上,一个孱弱的身影正努力拖着残躯,一点一点向着尽头爬去。

他爬行得很慢也很艰难,仿佛每爬行一步便要耗尽一次自己的寿元。

像一条蛆虫。

这蛆虫狼狈,身体在玉阶之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望之教人心惊。

可这蛆虫此刻却又显得如此圣洁,同他相比,泪珠儿的霞光都显得有些黯淡了。

有些人望着这一幕,眼睛红红的,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这究竟是一种怎样无匹的大意志?

哪怕身体残败至此却依旧还要挣扎着前行。

檀无双望着那道狼狈的身影,只紧咬着唇,一言不发。

这人,平日里精明得很,怎么此刻这般傻,又犟又傻,像一头倔牛。

墨婵也是叹着气,都说她道心通明,可此刻她却觉得,长阶尽头那个艰难爬行的身影才是道心最为澄澈的那个人。

景初紧咬着牙,手指用力地扒着玉阶,使尽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将自己残破的身体一点一点,向着那泪珠儿拖去。

一身的血污,将雪白的玉阶,拖染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触目惊心。

额上不停冒出的液体不断流进他的眼里,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血水还是汗水了。

此刻在他的世界里,天地俱寂,眼中唯有那滴泪珠儿。

五阶,四阶,三阶,二阶,一阶。

终于,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泪珠儿,他艰难地探出了右手。

泪珠儿就那样静静地浮在空中,漾着七彩霞光。

满月此刻早已自景初怀内钻出,只怔怔地望着那滴泪珠儿,眼内不停地滚着泪。

景初的指尖甫一触即到那滴泪,那霞光便猛地漾出一道涟漪,周遭的时空皆笼在一层诡异的静谧之中。

无数荧荧星火自四面八方飘摇而来,于泪珠儿前方汇聚出一道清冷的身影。

那身影清绝,好看得似画像里走出来的一般,眉眼之间皆盛着水意,长发绵密如海藻,同青衫纠缠着,被风吹拂得不住地舞动。

她望着趴在地上血人似的景初,缓缓地蹲下了身子,探出了如玉般光滑的手,轻轻地理了理景初额前的乱发。

“何苦呢?”

她轻启朱唇缓缓道,那声音平静如水,听不出一丝波澜。

景初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已经没了起身的力气,只挣扎着露出了一个狰狞的惨笑。

他刚欲开口,喉间一阵翻涌,咳出了一滩血污。

“因为不甘心。”

她轻叹了一口气,将双指扣在了景初的腕间。

“难怪。”

只这一扣,她便知晓了所有。

“是他让你来的吧?他还好么?”

那如平湖般安静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些许波纹。

景初知道她口中的“他”指的便是老头。

“他如今......还好。”

沉思了片刻,景初还是没有选择说出实话,如今的月仙子只不过是一道虚影,知道了实情也不过是空惹挂牵,于她无益。

“你真的想走这条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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