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士兵不断逃跑的窘境,孙可望在谋士的建议下,实施连坐制度。如果一伍之中有逃兵一人,全伍将被充作配军;若有逃兵两人,全伍皆斩。
所谓配军,就是那些被征召来补充军队的民兵。他们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装备也相对简陋,因此在战斗中往往被用作前线的炮灰,承担着最危险、最艰苦的任务。
通过实施高压政策,孙可望暂时稳住了军心,但他心中清楚,这并非长久之计。于是便亲率大军进攻贵阳,妄图毕其功于一役。
听闻孙可望逼近贵阳,朱由榔急匆匆登上城楼,躲在垛口之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城外大军的动向。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孙可望的大营扎在贵山脚下,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根据《贵州图经新志》:“贵山在治城北二里,孤峰峭拔,兀出群山,鸦关在其后,郡之得名以此。”
贵山离贵阳城北门也就二里左右,从城墙上看去,城外的大军如同一片黑压压的蚁群,密密麻麻,遍布山脚,旌旗遮天蔽日,声势浩大。朱由榔不由得产生“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幸运的是,朱由榔未雨绸缪,提前将冯双礼、祁三升、靳统武、马维兴、马进忠等将领及其所部全部召集入城。城中现有兵将三万余人,又有皇帝亲自坐镇,士气高昂,足以御敌。
朱由榔根据白文选的建议分兵为五,分守贵阳的东南西北四个城门。祁三升把守居于要冲的北门,冯双礼守南门,靳统武守东门,马维兴、马进忠守西门,白文选则居大寺钟楼,登高望远,观察各路官兵,居中调度。
孙可望站在高高的指挥台上,目光如炬,凝视着贵阳城。他的心中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但他也清楚,这将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他转头对身边的亲卫说:“传令下去,北门的攻势要更加猛烈,我要看到城墙上的火光!”
亲卫领命而去,孙可望的命令迅速传遍了全军。
身前是铜墙铁壁般的贵阳城,身后是凶神恶煞的督战队。向前不一定能活,向后一定会死。
叛军的士兵们,眼中闪烁着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高举着盾牌,手持长矛和刀剑,向贵阳城北门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城头之上,祁三升紧握着长剑,大声呼喊:“兄弟们,守住城门!决不能让叛军得逞!”守军们在他的鼓舞下,士气大增,他们用长矛刺向攀爬城墙的敌军,用火炮、滚石和热油将他们击退。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叛军的攻势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孙可望的部队多次攻上城头,但每次都被守军顽强地击退。士兵们的呐喊声、兵器的碰撞声和伤者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战场画面。
午后,孙可望下令转攻东门。
叛军在新的命令下,如同一群群黑色的蚂蚁,涌向贵阳的东门。靳统武站在城楼上,冷静地指挥着守军。他的眼神坚定,手中的令旗挥动,守军的炮火和石块如同雨点般砸向攻城的叛军。
“放!”随着靳统武的一声令下,一门门大炮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炮口喷吐出火舌,将叛军的阵型撕裂。叛军士兵们在炮火和石块的攻击下,发出绝望的尖叫,纷纷倒下。
夜幕降临,战斗并未停歇。孙可望下令对四个城门同时进攻,他要让城内守军顾此失彼。
叛军开始了车轮战,他们轮番进攻,试图以不间歇的攻势拖垮守军。孙可望的士兵们在疲惫和恐惧中挣扎,但他们知道,一旦后退,就意味着死亡。
在这场残酷的攻城战中,每个人的心理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朱由榔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城外的火光,心中充满了恐惧。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冷兵器大规模战争的残酷,血肉横飞的场面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肉体在身边撕裂,血水在眼前迸发,哀嚎在耳边响起,这些声音和画面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个令人惊惧交加的修罗场。
他紧握着城墙上的石砖,手指因紧张而变得苍白。他的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战场上的每一次冲击。他知道,自己肩负着守护这座城市和百姓的重任,这份责任让他在恐惧中找到了一丝坚定。
“陛下,叛军的攻势虽猛,但我军士气高昂,定能守住城池。”身边的将领白文选沉声说道,他的目光坚毅,仿佛能够穿透夜幕,直视敌军的心脏。
朱由榔转头看向白文选,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信心和力量。他知道白文选看出了他的不适,正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朱由榔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缓缓说道:“白将军,谢谢!朕会坚守到最后一刻!”
白文选点头,转身下达命令,士兵们迅速响应,城墙上的防御更加严密。朱由榔也渐渐平复下来,他知道自己只要在这里,就是一面旗帜,他不能倒下。
战场上,叛军的攻势如同潮水一般,一波接着一波。他们试图用云梯攀爬城墙,但每一次都被守军用长矛和石块击退。火炮、火铳对城墙上的争夺已经没有太大用处,这里变成了由冷兵器构筑的修罗场。城下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染红了大地,但叛军似乎毫不在意,仍旧不顾一切地向前冲。
守军们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许多士兵倒在了城墙之上,但他们的牺牲并非无意义。每一次击退叛军,都为贵阳城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夜深了,月亮躲进了云层,战场上只剩下火把的光芒在闪烁。朱由榔望着城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悲壮之情。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了城中的百姓,他们的命运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陛下,叛军攻势稍减,我们可以趁机休息一下。”白文选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到了黎明时分,叛军的攻势终于减弱。
经过一昼夜的进攻,在丢下一千多具尸体后,叛军终于鸣金收兵。战场上,火光渐渐熄灭,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死寂。城头上,守军士兵们疲惫不堪,每个人都抓紧时间休息。他们知道,尽管敌人撤退了,但这只是暂时的,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考验。
叛军大营中,孙可望居中而坐,他面前是个沙盘,正是贵阳城的地形图。几名将领分别站在沙盘周围,沙盘上插着不同颜色的旗子,正在进行推演。孙可望的眉头紧锁,他的目光在沙盘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寻找着攻城的破绽。
“诸位,今日一战,我军虽未能破城,但也试探出了守军的弱点。”孙可望沉声说道,他的声音冷静而坚定。
陈罗汉上前一步,指着沙盘上的北门位置说:“大王,北门是守军防守最为严密的地方,但我们今日也发现,他们的兵力主要集中在此,其他城门相对薄弱。”
孙可望点了点头,“不错,我们不能一味强攻,必须智取。明日,我们分兵四路,一路继续佯攻北门,牵制敌军主力;其余两路转攻西门和东门,试探敌军反应;另一路则秘密准备,待敌军疲惫之际,再由南门发起总攻。”
将领们纷纷领命,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对胜利的渴望。
孙可望站起身,走到帐篷口,望着夜空中的繁星,心中暗自思忖:李定国,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呢?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叛军的营地便开始忙碌起来。漫山遍野的叛军士兵们挥舞着斧头和锯子砍伐竹子。日夜赶工之下,他们编制了一万多个竹笼,这些竹笼被迅速填满土石,垒成了一道道超越城墙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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