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过处暑,天气入秋。京城地处北部,凉意更甚。窗外夏日里的少了蝉鸣蛙声,小院更加静谧。

乌府。

乌老爷正在向姨娘屋里吃茶,向葭敏未加打扮,整个人如同清水出芙蓉般动人,看得乌老爷心痒痒。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前日里大夫才症出向葭敏有了身孕,因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乌老爷不敢大意。

“葭敏呐,”乌老爷满意的看了眼向葭敏的微微隆起的肚子,笑道,“待这个孩子出世,我便将你扶为平妻,如何啊?”

向葭敏听了这话心中自然愉悦,但故作不从之态道:“妾身得老爷喜爱已是三生有幸,不敢奢求其他。何况,这平妻之事,夫人不可能答应的……”说着低下了头,“若被夫人知晓,少不得与老爷怄气。妾身,妾身不愿老爷为难。”

向葭敏越是如此乖觉,在乌老爷心中有了比较,觉得她贤惠解语,比那善妒的阴氏好上上百倍。

向葭敏注意到乌老爷的目光,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心中更加欣喜。

“老爷,妾身昨日得了一个姑娘,样貌脾性皆不差,又知根知底。”向葭敏娇柔的说道,“妾身想着如今有了孕,不好侍候老爷,不妨老爷将那姑娘收了,这下也好名正言顺的伺候老爷。”

乌老爷心中一喜,问道:“那姑娘如今在何处啊?”

向葭敏早料到乌老爷会这么问,早早地让人准备好了,于是让贴身丫鬟去把那人唤来。

“此女名曰曲素,年方十九,”向葭敏笑着介绍,“是句章人士,乃良家女子,家中以种地为生。”

乌老爷站起身绕着曲素转了一圈,见曲素长得白净,不甚貌美,但却胜在那一番弱柳扶风的风情,更为心动。

“曲素,还不快给老爷请安。”向葭敏见曲素只站在那儿低着头,不由催促。

“民女曲素见过老爷。”

曲素声音娇软,是乌老爷喜欢的那种。“你有心了。”乌老爷边对向葭敏道,边摸了摸曲素的手。

向葭敏也看着他笑,这笑意却不达眼底。乌老爷不晓得,曲素就是向葭敏按着乌老爷的喜好寻来的女子,是向葭敏特来讨好他的。

乌老爷的姬妾这般多,虽然乌夫人不得宠,但好在诞下了独子,乌老爷就算再不喜,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这乌夫人是个厉害的,乌家这么多姬妾,却一个子嗣都没能生下来。这次她有孕,之所以敢告诉乌家人,也是因着乌老爷在背后撑腰。

乌家只有乌宄这一个子嗣,而乌宄不仅从小不爱读书,肚里没有文墨,还性情狂躁,要不是从小被乌老爷教训得好,现今还不知道要闹出多少人命。

“老爷,妾身担心……”向葭敏话说了一半,没再继续。

乌老爷正得了曲素,很是高兴,闻此问道:“担心什么?”

“妾身是担心,夫人知道这事,又得来这儿说教妾身……”向葭敏细声细气道。

“她敢!?”乌老爷有些气,但又有些头疼,“不过她闹起来也麻烦……”向葭敏点头应和。

乌老爷灵机一动,对向葭敏道:“葭敏,要不,我将曲素留在你这儿茳梅院?”

“老爷高兴就好。”向葭敏温顺的回答。

乌老爷心情大好,让小厮吩咐下去,择日起,收曲素为贱妾,府内需称其为小娘。还顺便拨了几个刚入府的小丫鬟给曲素。

于是,向葭敏即刻让贴身丫鬟隋龄去给曲素收拾了一间屋子。乌老爷心急,待隋龄回来复命后,就带着曲素就往小屋里走。

待下人退下,屋里只剩向葭敏和隋龄主仆俩。

“老爷刚得了新人就忘了姑娘,这幅做派还真令人作呕。”隋龄不由抱怨。

向葭敏却一点儿都不恼,反而笑了:“这样才好。有了曲素拴住他,我们才好行事。”

隋龄点了点头。

隋龄和向葭敏瞧着差不多大,也只二十出头,也生得不差,但左半边儿脸上平白添了一道疤。虽说看着不犯怵,但女儿家脸花了,总归难看。

向葭敏瞧了眼隋龄脸上的疤,问道:“我给你寻了舒痕膏,可曾擦了?”

“擦了,”隋龄垂眸答道,“大抵是时日过去久了,再好的膏药也无用了。平白辜负了姑娘一番心意……”

“胡诌什么呢。”向葭敏嗔道,“若舒痕膏无用,我就另寻他法。”向葭敏的目光落在窗外,眼神悠远,不知在思索什么。

乌老爷淫乱,府里但凡有姿色的下人都难逃他眼,隋龄性情刚烈,不愿被人指染,无奈之下只得划破脸蛋,才能保自己周全。

向葭敏因这事一直对隋龄心怀愧疚,想着一定要治好她脸上的疤。而隋龄却好似并不在意,一心只为向葭敏着想。

“隋龄,阴君玉那头知道我有孕之事了吗?”向葭敏问道。

阴君玉是乌夫人的闺名,寻常人家,一个妾室直呼夫人闺名,则视为不敬,是要被罚的。可在乌府,什么姨娘小娘面上尊称她一声夫人,背地里都直言乌夫人的闺名。

可见乌夫人有多不得人心了。

“定是知道了,”隋龄道,“我派人打听了,她从白日一直闹到现在,老爷都未曾去探望。”

向葭敏只微微一笑,不言其他。

而乌府正房,被人在背后议论的主角——乌夫人正在给下人甩脸子。

“老爷呢?我让你们去请老爷,请到天上去了!”乌夫人又摔了一地瓷器,冲下人们怄气。

底下跪着一众下人,俱是瑟瑟发抖,没人想在这时候触霉头。

“说话啊!都哑巴了?”

“老,老爷去了茳梅院……”乌夫人的贴身丫鬟大着胆子回答。

“又去见那个小贱人了。”乌夫人冷笑道,“她仗着肚里有货,眼里还有我吗?!”

“真是,真是……”乌夫人气得说不出话来,丫鬟忙上前给她顺气。

“哎哟,这又是怎么了?”

乌夫人转头朝门外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打扮奢华的妇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女子。“我说嫂子,怎么还和下人怄气呢?”为首的妇人面露讥讽。

乌夫人呵了一声,满眼不屑,回道:“乌华倩,你怎么来了?”

乌华倩,乌老爷的同胞妹妹。

虽说乌老爷荒唐,不近人情,但对这个妹妹,还是很宠的。不然,也不会费这么大劲儿把乌华倩嫁给殿中御史侍——程昌礼为妻。虽说只是个七品官,但好歹也是个官家。

“你来做什么?”乌夫人没好气道。

“来看看嫂子和宄哥儿罢了,”乌华倩掩嘴笑道,“却不曾想,见到嫂嫂这般生气的模样。”

乌夫人冷哼一声,乌华倩什么德行她最清楚不过。当了官家太太,就想着在乌家摆威风。

“我想着宄哥儿上月娶妻,我们忻姐儿染病来不得,今儿好了,赶着来赔罪呢!”乌华倩这话说的讨巧,说着就要招呼程文忻,被乌夫人拦下了,道:“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宄哥儿现今不在府里。都是一家人,这礼,就不必承了。”

“嫂子,话不能这么说。”乌华倩说话棉中带刺,“当年我成亲那会儿,要不是嫂子,我如今的日子怕是要难过多了……”

乌华倩的每个字都带有深意。

旁人不知道,但乌夫人和乌华倩心里明白得很。当年乌华倩嫁程昌礼,婚事是由乌夫人操持的。乌夫人心疼银钱,故意把乌华倩的嫁妆减少一半,害得乌华倩受尽程家白眼,故而记恨乌夫人。因此只要乌夫人不顺心的时候,乌华倩就要来踩上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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