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托克先生付给马车夫3美元一天的价格,这是郊外熟练石匠日薪的两倍。很显然,车夫不太认同,连一句“斯托克小姐”也不愿说。
新买的马车,拥有者总盼望能有个好身价。
在匹兹堡,确实还有人愿意出更高的价格租车,比如医生、律师、工厂主等等。
几英里的碎石路面,在天气好的时候,能够为马车提供良好的通过能力。
半小时不到,新马车已经停在格林家门口。
“格林夫人,亚瑟好些了吗?”贝蒂礼貌地站在台阶下面,焦急的眼神令人心疼。
“噢,好孩子,你真是为他担心呢。亚瑟正在修理阁楼的木门,看样子应该快好了。”琳达看见了那辆新马车,她很满意贝蒂这个姑娘,但还是嘱咐,“现在不适合去太远的地方。”
“我保证,夫人。您不用担心。”她垫着脚,期望能看见里面,“我能进去看看他吗?”
“当然,”琳达放下心来,热情地邀请贝蒂进屋。“亚瑟,快下来。”
“马上就好,就差最后一颗钉子。”
琳达把咖啡壶放在炉子上方的铁板上加热,很快就给贝蒂端来暖和的咖啡。
“噔噔......”亚瑟从楼上踱步下来,脑子里回忆着来人的信息。
他听得见外面的谈话声音。
“嘿,贝蒂。”
“看来你真的恢复了。”看到面前壮硕的男孩,她害羞了,脸变得红了,不仅是咖啡太温暖。“怎么样,要不要出去转转?我是说呼吸新鲜空气,也许更利于恢复。”
“斯托克先生,他知道吗?”亚瑟顺着贝蒂的目光朝屋外看去,“你父亲雇的马车?”
贝蒂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她觉得自己很勇敢。
不过她没有忘记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那就是带亚瑟去看看他即将要去工作的地方。
那是两人很久以前讨论过的事情,确切来说是贝蒂帮他争取的结果,原先的他也非常乐意接受。
马车缓缓驶向工厂区,地面被重型货运马车压得坑坑洼洼,牲口的粪便满地都是,说它屎尿横流也不为过。
云层开始变厚,工业区的阴郁感扑面而来。
坐落在下游,离着市区一英里不到的地方,就是惠特尼家族的铁厂之一。
更确切的说,铁厂只是这个庞大家族产业的一小部分,这个家族的大本营在更北方。
铁厂大门正对着一条街道,街上几乎都是两三层的木质小楼。二楼和三楼大部分会出租给那些工人家庭,几人甚至十几人挤在一间房里。
就算是一间房,还要被划分出厕所、厨房、睡觉的地方,实际上顶多用一块布遮挡而已。
地面一层有各种杂货店、肉铺、小酒馆、黑诊所、掮客中介等一系列配套设施,保证来了就走不了。
一群醉醺醺的爱尔兰人正懒懒地靠在廊柱上,一人手里还拎着半罐酒的瓶子,一些人嘴里吸着卷烟、嚼着烟块。
他们无一不是邋遢、肮脏的,和下水道的老鼠没什么不一样。
在堪比牲口棚的恶臭里,香烟的气味变得格外清新好闻。
“怎么了?鼻子不舒服?”
“有点发痒。”贝蒂一个中层人士都没说出什么,亚瑟作为一个接近底层的人怎么能表现得不一样呢?
站在铸铁厂大门口,抬头就能望见那几乎90英尺高的烟囱。
滚滚黑烟正从那里不断涌出来,灰烬飘落在周围泥泞的街道上,形成匹兹堡市区特有的‘黑泥沼路’。
一支长长的骡队恰好从远处赶来,它们背上驮满了各种紧要物资,目的地正是这里。
“我们快进去吧!”贝蒂小声地催促他,街面上那些爱尔兰“绅士”的眼神令她局促不安。
进门的右边,狭长的院子直通河边。
褐色的小河上,停着两艘纵帆驳船,工人们正用杠杆吊机卸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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