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月亮像是一位高傲的诗人,对时而遮蔽自己光芒的云朵不屑一顾,也丝毫不在乎地面上被风吹落的树枝与花瓣,它只是默默地观察,然后记录,继而编册成一部包罗千万情绪却客观冷酷的诗集。
伞子拿着她的黑色长伞站在一处海景别墅的阳台上抬头注视着月亮,仿若在细细品读这部无字的诗集,而她平缓而放松的呼吸就是她的读后感。
读得无聊了,于是也不再去看,而是低头望向躲在房间角落低声啜泣的少年。
“你欺骗了爸爸妈妈,你欺骗了我……”少年仍旧埋着头,似乎是不情愿面对身前那位亭亭玉立却散发着超脱气质的女子。
“你记得我。”伞子说,语气淡然到让人分别不出这是疑问句或陈述句。
“你叫伞子,”少年终于抬头直视着伞子那比夜空还深邃的双眼,“我听到了你跟爸爸说,你会让我们都活着。”
“我很抱歉。”
少年不明白命运为何对自己那么残忍,他甚至不明白何为命运,也不懂得怎样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离别。让他近乎于麻木的悲伤以及浅显到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怨恨,已经在他的内心生根发芽。
尤天成夫妇的葬礼刚刚结束,因为一些原因,尤学峰连见自己父母最后一面都不被允许。
尤志和也没法给自己的亲弟弟举办一个体面的葬礼。
“伞子小姐,虽然我先前不认识你,但我看过阿成的遗书,他说你是他很好的朋友,也说你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你会找到杀害阿成和弟妹的凶手的是不是?你一定要帮我找到他们,我要亲眼看到你杀死他!”
尤志和已经在强忍着自己尽可能自然地同伞子对话。从他红肿的眼睛也能猜出他方才在葬礼上是何情绪。
“我会的,我向你承诺,这也是我的责任。”伞子表情看似凝重,但从她的脸上很难读出有关悲伤或愧疚之类的神情,“非常抱歉,我也承诺过会保护好他们。”
“不必道歉,这也怪我……不过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了。”尤志和说,“对了伞子小姐,阿成在遗书里写要把阿峰交给你抚养,你知道吗?”
“我知道,不过这孩子现在看起来不会愿意跟我。”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我会找时间和阿峰多沟通沟通。嗐,虽然我的意思是让我来抚养他也好,毕竟我是他的亲伯父。但既然阿成都说要交给你了,我也没什么好要求的了。”
“有些时候,我也会把他交给你一段时间,”伞子说,“我并不擅长和小孩子交流。”
“那也好,就先这样说吧。”尤志和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随后向伞子伸出手,“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先离开了。我选择相信你。”
伞子同他握过手,站在客厅目送尤志和的离开后便上楼去到了尤学峰所在的房间。
“谁来了?”尤学峰问。
“你伯父。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我才不要跟着你!”尤学峰果断地拒绝了伞子的要求。
“这是你父亲要求的。”
……
伞子接着说道:“有些时候,我也能让你和你伯父一家见面,但更多时候,你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为什么,你要把我关起来吗?”
“不会关着你,只是需要我跟着你……”
伞子话还没说完,坐在床边的尤学峰却毫无预兆地倒地抽搐翻滚起来,且不断伴随着痛苦的哀嚎。
“啊啊啊!!好痛,好痛啊,救救我!”
尤学峰在地上翻滚的时候,有一刹那整个人原地凭空消失但又即刻出现在原地,并且不停的有黑色粒子从他周身出现再飘散到半空中。
伞子见状不慌不忙地举起手中的长伞如同蜻蜓点水那般触碰了一下尤学峰的头部,尤学峰随即恢复了正常,好似刚刚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就连疼痛也没发生过。
“我这到底、到底是怎么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某种意义上说,你已经成为了超人类,”伞子回答说,“而我,是神。”
“超人类?神?我、我不信,我不要,我才不要变成什么超人类……你是神,既然你是神为什么你连我爸爸妈妈都救不下来,你、你是个骗子!大骗子!呜呜呜……”
尤学峰说着又坐在地上抱着腿埋着头呜咽起来。
“爸爸妈妈就是被超人类害死的,我才不要变成超人类什么的……”
伞子蹲下身子,将长伞放在床边,左手扶着自己的膝盖,伸出右手抚摸起尤学峰的头顶。
她的动作十分生疏且别扭,既不像抚摸小猫小狗,也不像在安慰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名医生谨慎地把手贴在患者额头来感觉对方是否发烧。
但她确实是在试图安慰尤学峰。
尤学峰想用手把伞子搭在自己头上的手甩开,但伞子却顺着和他稚嫩的手十指相扣起来。此刻尤学峰似乎也不再那么抗拒,握着对方的手,手臂缓慢地垂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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