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儿年纪不大但是自小就在回龙寨这种一人需干五人活的地方呆着,自然时间长了心里眼里也都是有活的,从来不挑剔、没有偷懒或者贪玩的说法,就算是大人不招呼他,他也会自己去找活干。
可今天他就不单单是眼里有活这么简单了......见了自家少主站在自己身旁、婆子们还未来得及给主子上茶,他忽然心底里就生出个什么念头来,快走几步到了隔壁的厢房里,正巧有婆子正在给少主沏茶,晃儿急忙接过茶盏道:“婶,你忙其他的吧,让我给主子送过去吧。”
婆子都早已经习惯了晃儿是打小就这么机灵又懂事的,这样能自己主动找活干的好孩子婆子们当然没有理由拦着了,这边刚想再说一句要夸奖的话却话到嘴边还未说出来,这小人儿已经一溜烟的功夫转身就出了厢房又回到这边屋里了。进屋就自觉放慢了脚步,见南尚宇还站在少女的床边没有走开,他走过去双手举茶盏恭恭敬敬地递到南尚宇面前:“爷,您的茶!”
南尚宇虽然年轻但身为寨主平日里大家都是这样毕恭毕敬惯了,他自然也是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点头回应一下就接过晃儿手里捧着的茶盏。水还是滚烫的,南尚宇一手拿起茶盖一边将茶盏放在嘴边轻轻吹着。这边一口茶还没有喝到嘴里,却不想那小儿就在旁笑眯眯地拉扯自己的衣衫道:“爷,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南尚宇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眼里不动声色,但心里就开始嘀咕着:什么?一口茶还没有喝到嘴就要提要求,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家伙看来不仅仅是眼里有活、心里还挺能来事的啊!这是盼着我今日赶紧上来找个机会来给我上茶的吗?
南尚宇不动声色地用杯盖去抚开浮在面子上的茶沫,心里继续盘算着:不过一个毛头小娃子能有什么大事要商量的,许是想问问自己何时能带他出船去逛逛镇子?或者什么时候能教他些皮毛功夫练练?这都哪里能算的什么事呢,但就这心思的小儿若跟自己提起了,自然也不能满口就应了,哼......反正天公作美、雨来得闲,闲着也是闲着,闲来无事就逗逗这小儿吧……就这一会的功夫南尚宇就暗自先让自己心里乐开了花,表面却还端着寨主的架子,一边自顾自继续吹着茶盏中的茶沫,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应道:“嗯,你说来听听!”
“爷,我想求你给我的终身大事做主,这个姐姐若真能醒了,日后你就许了她给我做娘子如何?”
“......”
晃儿说话间小眼睛眉目带笑地抬头仰望着南尚宇,南尚宇正好一口茶水进嘴里,听了这一段整个人懵住了?“终身大事”?一个五六岁娃的“终身大事”?还要他做主?硬是没有憋住、他一口茶水正欲喷出来、想想自己也是有脸面的主子,怎么可以在一个小娃子面前失了分寸,又凭着自己的意志力生生将一口还有点烫嘴的茶又吞了下去了。也顾不得感受这滚烫的水烫了舌头一直滚烫到肠胃,南尚宇不禁斜眼望过去,那五六岁的小娃子还是满心满眼期盼地眼巴巴地望着他。生在这样一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小寨子里,如何能古灵精怪到这般地步,毛都没有影子就心心念叨娶媳妇的事了?难怪他日日夜夜肯守在这里,原来是有原因的!
南尚宇转头望了望床上的少女,又望了望满脸期待的晃儿,愣了会神,这个“大事”果真是难到他了!他先前还想拿小娃子逗逗乐,现在却被问得这该如何做答呢?最后自己努力定了定神,堂堂一寨之主怎么能被一小儿难倒,平复心情后尚宇才恢复日常间少主淡定平和的口吻答道:“娶妻这种事自然称的上是件顶大的事,但如何就是我能为你做主的事呢?这种大事一来是要你爹娘同意的,二来也是需要两厢情愿才好的。你有意也要看看人家愿不愿意。”
说什么两厢情愿,一个小瓜娃哪里懂什么叫做两厢情愿?晃儿到底还是不懂人情世故的,哪里就精怪到真的会有求人办事的一颗真心,他一听到自己所求之事少主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应承了他,小孩子脾气即刻就开始闹起来了。方才那恭恭敬敬的模样全没有了,倒是皱着眉头反问道:“爷,你怎么可以这样分人对待呢?前阵子黄三哥就娶了前村里的姑娘,不是之前和你说了是你应准了才派林家婶子去说的媒吗?谁不知道,寨子里的事都是爷你一句话的事?”
这都是哪里和哪里啊?人家黄三不正是男大当婚的年纪了,父母又同意、两厢又情投意合,他这个当少主不就是表面上点头的事了?这如何和一个小瓜娃说的清啊?南尚宇和晃儿四目相瞪,硬是被他这个小精怪给噎在那里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这没有应允他……好像就真的是自己的不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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