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姬从进了前殿就在观察殿上的秦国大臣,这代表秦国对赵国的态度,对自己母子的态度。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孙子兵法》,赵姬通读。

她看到,这些大臣的视线几乎都落在神童身上。自己与嬴异人对话时,才能吸引来一些目光。

那目光大多漫不经心,就像是听到有猫叫犬吠,顺过去看一眼。

[秦国上上下下,都没有将赵国、我母子看在眼里,甚轻之。]

[他们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竖子之身……此一童,贵于一国乎?]

[姬夫人……他甚至不愿叫我一声母亲。]

[神童、王孙,此二者合之,就可以在秦国肆无忌惮乎?]

[若是会些奇淫技巧、知道些权术,就能称以神童,受重至此。那政儿岂不是圣人转世?]

[今日这竖子一切待遇,来日都将加于政儿。]

待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宦官粗暴的抬起赵国公子下去安置,她没干的眼中又生新泪。

微微仰起俏脸,黄豆大小的晶莹泪滴划过完美的白皙下颌。

美人哭,照样是美人。

脸上涕泗是有些许狼狈,可展现更多的却是凄楚之美。

“太子说定会善待公子高,这便是太子说的善待乎?

“王公子尚且如此,我母子又将如何?太子原和在邯郸一样,只是话说得好听,妾身请求携子归赵。”

与妻儿分别八年的秦子楚环抱赵姬,没有生疏之感,下巴抵在爱妻头顶。

“我听说政儿在赵国被诸多赵国公子欺辱,赵王酒宴上赏赐鞭打政儿最狠的儿子,助长气焰。

“如今赵王的儿子来到秦国,我不杀他,已是最大的善待。

“你我分开八年,上一次见政儿时,他走路还不稳,只会叫阿母。我昼思夜想,得知你们归来,食不进,寝不得,瘦出骨形。

“你怎么忍心带着我们的儿子离开我呢?政儿被绑在刑柱上鞭打的惨状,你还没有看够嘛?!”

赵姬痛哭。

“伤在政儿的身上,痛在我的心上!你在遥远的秦国只是听说,可我却是亲眼看见。

“每次给政儿上药,看着他身上道道伤痕,我都恨不得以身受之!我只有政儿这一个儿子,又怎么会不心痛呢!

“若非万不得已,我又怎愿带政儿回赵?”

这一哭,梨花雨落,年不过三十的赵姬完美融合少妇,少女两种风情,我见犹怜。

蓄满泪水的大眼睛水汪汪,映出丝丝绝望。

“政儿在赵国是免不了皮肉之苦,至少不会有性命之忧。但在秦国呢?怕是连命都保不下!

“未入函谷,先遭刺杀,你这个当太子的父亲却不闻不问,还不如一个七岁稚童!”

秦子楚满脸无奈,长叹口气。

“这说的就是气话了。

“你我很清楚,有能力在距离函谷关外不足十里处行刺,聚集人数破三百的人,凤毛麟角。不是秦国柱石,就是我的兄弟姊妹。

“此事查到底,水落而石出,揪出幕后主使,又能如何呢?

“杀之。

“若凶手为肱骨之臣,牵一发尚能动全身,何况一根撑秦柱石倾倒?朝堂必有大震动,这就是我的过失。若凶手是我兄弟姊妹,手足相残,父王会怎么看我?

“不杀。

“我堂堂秦国太子,知道刺杀我儿凶手,却不能杀之以复仇,颜面何存?威信何在?还能为太子乎?还配监国否?

“更何况,政儿尚未被宗室承认。一个外子被刺杀,和一个秦国公子被刺杀,这根本就是两回事。”

太子露出一抹疲态。

“先王去年九月薨,父王依制守孝,我受命代为监国。(注1)

“这一个月以来战战兢兢,不敢出丝毫纰漏,至今未有大错。(注2)

“如今还政在即,这个时候,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只要我这个太子不出事,你们母子就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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