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皓武府宿舍靠近麓山,推门入内,陈设简朴,左右两边物品一样,摆设对称,都是一几一椅一桌一榻,光滑结实,有书架盆架花架,上有书本木盆和花盆。床单被褥青灰素色,干净整洁。后有阳台,宽敞明亮,麓山苍翠,借景入屋,此栋宿舍名曰“借园”,很是应景。

酣睡写读,均已有着,臭臭亦不复他求。只是另一个舍友未知,心里隐隐有点不安。

一舍两人,采取自愿配对方式,但不许交流。课堂上,谢师长给每人一张纸条,要求写上意愿舍友和不愿同舍的名字各一个。根据意愿,已经入住的,需要重新搬动,服从调配。

臭臭的意愿舍友空白,不愿同舍的是“宋青晏”,他宁愿跟李天佑真刀实枪地干,也不想看到宋青晏阴险狡诈的丑恶嘴脸。

臭臭想过和桑叶摘同屋,但不想让人觉得他们关系太近,以免给桑叶摘带来危险。写字条时,两人眼睛相碰,桑叶摘似是用眼神征求他的意见。臭臭使劲摇了摇头,桑叶摘随即明白。

屋内散发着檀木和书墨的香气,一阵风吹过,还带着山林里自然的草木之味。臭臭从未住过这么好的房屋,同乐客栈的豪华间亦不能比,那里雕梁画栋,生活物品一应俱全,反而显得杂乱,而且是在街市边,车马欢腾,哪有山中的安静和胜景。

重要的是感觉。客栈里只是过客,心情匆匆,无法落定。而在宿舍却有种家的感觉,心之所安,即是吾乡,客里似家家似寄。他想他的师父了,是不是还住在那个破败的茅草屋里,下起雨来,可还有雨水渗落?

此时的李慕凡既高兴又担忧。高兴的是臭小子竟然弄到了钱,一时半会可以衣食无忧;担心的是得罪权贵人家,能否入学另说,一定会遭遇打击报复。而且,以他的社会阅历来判断,这种报复甚至危及性命。

他后悔自己的决定,他只能安慰自己,身逢乱世,整日待在屋里也会遇到烧杀抢掠,练得本领反而多些生机。生死由命,奈若何兮。

臭臭从未离开过他,他不习惯,孩子更不会习惯,他要不要去京都呢?一周见上一两次面,住在附近,孩子心里踏实。若是去到京都,难免碰到熟人,孩子的身份秘密的暴露又多了几分。

“借园”宿舍,应是洒扫拂拭不久,纤尘不染。按臭臭的习惯,早把自己扔到床上去了。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还是觉得会弄脏被子。夏日炎炎,也出了汗,得去冲个凉,换身衣服。

有个单独的澡房在宿舍一侧,水是从山上接下来的泉水,热天洗澡,凉爽无比。臭臭想起了以前的夏天,师父总是带他下河洗澡,他喜欢光着个屁股,在河里摸鱼摸虾,师父就坐在树荫下笑着看他……少年最好的时光,也许就在大人微笑的眼光里。

冲洗回来,提着衣服,光溜着上身,只穿一条破裤衩。正碰见个白净净、胖墩墩的少年入内,怀里夹着一把大算盘。两个家丁抬着个金漆大木箱进了门。

在课堂上,相互见过,老师点名时,臭臭记住了。

他当然能记住,那是潜在“仇家”之一。当然,对方也知道臭臭,而且姓宋。入校的首节课,没有哪个同窗不知道这个倒霉蛋的名字——宋臭臭。

“陆聿白,你怎么分配来和我同住?”臭臭问道。

“粗俗。”大庭广众之下,剩一条破裤衩,成何体统。陆聿白懒得回答粗鄙之人的问题,只丢给他一个白眼。

臭臭心里咯噔一下——完了,未来好日子没了——宿舍的种种美好,在那一刻有了崩塌之感。

臭臭穿好衣服,问这个正在整理箱子的小胖孩,“听说你是陆聿明的弟弟?”

“是的!”陆聿白回答干脆。

臭臭想着不知该不该说揍人之事。看臭臭愣在那里,陆聿白发问:“听说你狠狠揍了他一顿?”

“是的!”臭臭也回答干脆。

“揍得好!”

有没有听错?你们是亲兄弟吗?还是胖墩少年为了麻痹臭臭,故意这么说的?

陆聿白看不惯他哥和朋友到处惹是生非。可经常接触的人也只有这些,他早已心生厌倦。当填写心愿舍友时,他首先想到的是臭臭——与他同舍,一定有意思。哪怕近一点看他被人故意针对,那也是乐趣。

其实,纸条的意愿者写着臭臭名字的竟然不少,同样,不愿意的也是臭臭名字最多,还真是令人爱憎分明。

准确说,是对他感到好奇的同学还有很多,或者说,愿意近距离看他笑话的同学还有很多。多亏陆聿白是户部尚书之子,来头比别人大,得优先满足他的心愿。

肉乎乎的脸蛋,眉宇间却依然有几分清纯,臭臭喜欢这个面相。至少他不像宋青晏那样,一见面就有想揍他一顿的冲动。

臭臭:“你很奇怪,没事喜欢扒拉个算盘。”

聿白:“能有你奇怪,每天晚上要切盘土豆丝。”

臭臭:“圆乎乎的,你长得就像算盘珠子!”

聿白:“土了吧唧的,你长得就像小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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