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方!”
模范生23挡在前面,声音清晰而果断。
相对于她可能出于害怕,更像是在召唤远处的同伴。
大佬爹的脸还是方形,不是一个好苗头。
他胳膊和刚才一样,充满力量,如果不是我两只手费劲拉扯,可能他已经顺劈下去。
我越过肩膀,看着不慌不忙的模范生23。
站在那里的人应该是我,面对捣乱的坏分子,我同样可以做到临危不惧。
一瞬间,我眼里蒙上一层嫉妒。
“17号,”她从来只喊我编号,“如果你现在离开鲸落湾,等于永远离开了鲸落湾。”
她比谁都清楚我死穴。
“模范生明明是我。”这句话不说出口,我总是不甘心。
“17号,你要面对现实,更要接受事实,我才是模范生,是你学习模仿的对象,不要在那里给我耍脾气,没用。”她声色俱厉。
大佬爹倒是来了气,趁我没注意,挣脱手臂,一个极速下降。
这个动作,多少惊到了模范生23号。
但是在触碰的一刹那,他把力量换成了抚摸。
它,炸毛了。
只有当危险没有靠近和发生的时候,镇定还能伪装,一旦触碰必将触发真实反应。
模范生23号确定了自己的脸没有异样,才用力推开捏她脸的大佬爹。
“没意思,她跟你,不一样。”大佬爹试图换一个方向前进。
结果较小的身躯依然挡在前方。
“咦,这小姑娘怎么不懂事呢,”大佬爹抬起头眨眨眼,“那句话叫什么?蜉蝣撼大树,自不量力,螳臂当车,徒劳无功。”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23号口气严厉。
“我说,你最好让开,都是为你好。”大佬爹环顾四周,暂且没人。
“你大声点,我听不见!”23号皱起眉头。
“我说,你是不是也想离开?回头,我帮你安排安排。”大佬爹拍了拍手臂上的灰。
“听不见。”23号态度坚决,“你下来点,你头下来点。”
“什么?”
“下头!”
大佬爹把头探下去。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好大的狗胆,哪里来的半人,居然敢对我原子人说三道四,一点规矩没有,真是可恶。”23号边说边叉起腰。
我把头埋进大佬爹后背。
“别怪我没提醒你……”大佬爹依然客气。
当!
23号跳起来,踩中一个比她大许多的脚背。
如同在旱地里洒洒水,一点反应都没有。
“混账!你,和它,你们两个,死定了!”23号在态势上占据着上风。
我看到远处小树林有轻微的扫动,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于是主动打断:
“我出去,为了把主任救回来。”
这是一个完美的借口。
当然也在我的计划之内。
“放屁,主任正大光明,上天入地,盖世无双,需要你去救?”23号显然比我们还愤怒。
我拍了拍大佬爹肩膀,不打算继续浪费口舌。
于是23号堵在了第三个方向。
这一次,谁也不再惯着她。
随着一个清脆响亮的莽撞,23号人仰马翻,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
我回头。
嘟起嘴。
一道闪电从额头飘过:鲸落湾有这样的模范生,怎么可能出现大乱!
这是“我们”大家的荣幸。
我把我,放入了“我们”之中。
“你不再是我们的一员……一员了。”躺在地上的23号,打破了我的期待。
当大佬爹带着我穿越藩篱洞的时候,我努力打开手,任凭手掌划伤的风险,做出拒绝的姿态。
为了不让我手受伤,大佬爹停下来。
“你知道我生命最大的遗憾是什么吗?”我从来没有流泪如此止不住。
大佬爹在逼仄的空间弯曲身体,摇摇头。
“那就是,我只有一次生命奉献给鲸落湾。”我实在忍不住了。
呜呜,哇哇,嘤嘤。
“你想一直做原子人?”大佬爹等我稍微好转询问道。
“不,还有三天,我应该就可以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类,可是如今……”我看着手里面的泥巴和枯枝败叶。
“可是如今,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对不对?”他慢慢往前爬。
“你要说什么?”
“你刚才说对了,我们去把主任救回来,然后主持大局,这样,你就可以成为人类了。”
我眼前一亮。
“阿烈,你会成为比模范生更好的模范生。相信我。”他说完,我们刚好来到了藩篱之外。
“我,我可以吗?”我看向一望无际的黑暗。
“当然,从那个胎记大叔,到走廊的年轻人,再到刚才的小姑娘,他们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你是原子人。”大佬爹真会抓重点。
“我本来就是。”我诚实应对。
“正因为,你只是一个原子人,所以掀不起多大的风浪,在心理上,天然低人一等,对不对?”大佬爹摘下一朵花。
我看着他,我一直没问他的身份,害怕从心里面产生自然的轻蔑。
“所以,只要你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光明磊落的人,你还怕什么呢?起码,你有名字,刚才那姑娘还没有。”
“鲸姐……”名字这事情,不自觉想起鲸姐,我泛起嘀咕。
一朵小黄花递送到我面前。
我刚伸出手要接住,花却拐了弯。
他不是要给我,而是把我失去光芒的眼睛,随着小花引到草丛中,然后插到地上去。
“我知道了,”我领会道,“你是说,我如同小黄花一样,离开鲸落湾,等于已经死掉。”
“……”
“然后你想把你的生命借给我,好继续给鲸落湾服务,对不对?”我对大佬爹多了一丝好感。
他眼睛瞪得如月亮。
也就没有回答。
“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自己说过。”我抢在他前面说道。
他突然浑身发痒,却找不到来源,只能到处乱摸。
“大佬爹,”我站起来,“我们的梦想是星辰大海,为了鲸落湾!”我抿着嘴回头。
地上的小黄花,没有插紧,倒塌下去。
我们不再耽搁,沿着未知路线,勇敢前进。
如果不是他身躯比我大很多,我宁愿自己走,但是我三步等于他一步,实在是不划算。
看见大佬爹打了两个哈欠,我越来越认为比起半人来说,他更像是人。
可是亨达先生却不认识他。
会不会搞错了,还是有意为之……
我决定暂且不表。
当务之急,是把主任从这群下等半人手里面,解救出来。
那么“大英雄”这个名号,将非我莫属。
走啊走。
我不知疲倦。
那是因为我靠在大佬爹坚实的肩膀和后背上,省下大部分力气。
他终于有点疲惫,未经我允许,直接坐下来。
“好舒服啊。”他把我放到一旁。
这个身体暖烘烘。
原来这是一个尚未熄灭的火堆。
大佬爹找了块树枝当枕头,顿时打起鼾来。
我已经捏起拳头,但是不忍心打醒他。
一个在地上的脚印吸引了我注意。
随着脚印,我起身去探寻。
往前走了大概十几米,一个灌木后面,两颗树之间连着一个渔网做的吊床。
诡异的地方在于,吊床还在动。
我发现腰间残留一根细柳条,取下来,垂直。
并没有风。
扫视一圈后,我回到刚才的火堆旁,然后打量四周。
一些干草堆在一起,里面还有一些布条,如果要睡觉,那里更舒服,因为已经压出了一个凹陷的窝。
我反而没了睡意。
靠近。
看了看周围。
再靠近。
我以很慢的速度弯下腰,伸直手,去触碰那个窝最靠下的点。
其实在没有触碰的时候,几乎已经有答案了。
而触碰,与我倒吸一口凉气,同时发生。
回头的时候,大佬爹的鼾声周围,已经竖立起五六个刀刀叉叉的东西。
我没有看错,那些都是我们鲸落湾才有的武器。
呼噜声没有消停。
差不多有六个半人,共同努力,协同合作,眨眼之间,已经把大佬爹五花大绑。
然后抬起了他。
一个留着几个小孔的木箱,锁闭着我。
不知道前往何处。
我大声呼喊,使劲敲击,无济于事。
就在此时,大佬爹睁开一只眼睛。
当然,鼾声依在。
他居然在观察敌情。
我真是低估了他一颗聪敏的心。
半人比刚才更多,目之所及,大概有十多个。
我已经等不及看见大佬爹和它们战斗的场景。
一定不要手软。
说那迟那时快,绑在几根组合木头上的大佬爹,来了一个猛烈的翻身。
在下面抬着他的六个半人,随着树干的旋转,不得不松开肩膀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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