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明月本是攒了满满一腔子的怨愤来找柳承志的,来的路上,她都想好了怎么好好“问候”他,谁知还没开口,便被他呵了回去。
偏偏柳承志气场强大,总让她觉得自己矮他一截,被这么呵斥一下,她心底里那种底层打工人的卑微就被激发出来了,此刻只能臊眉耷眼的跟在柳承志身后,仿佛等着被经理训斥的小员工。
柳明月一边走,一边努力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按说柳家布庄遍布江南,生意也不差,刨去所有成本,再刨去家中下人、各房的月钱,怎么也该有一两千两活银在账上。
可是方才柳明月看了账目,活银是没看到几两,倒是各大钱庄的欠条有七八张,多的欠条有三百两,少的也有五十两,合计起来竟然欠了一千多两银子。
她与春芝把账目粗粗翻了个遍,收入支出竟怎么也对不上,上万两的银子不翼而飞,这么大的亏空,叫她怎么敢接这个管家的活?
柳明月越想越觉得这差使接不得,待她想好了推脱的言辞,柳承志已将她带到了主屋。
“坐吧。”柳承志走到主屋茶室,在茶桌旁找了个位置坐下,小厮们都被他安排在外守着,此刻屋里只有他和柳明月二人。
柳明月还生着气,坐到柳承志对面,道:“家主,这管家的差使还请家主另请高明吧。”
二人守着桌子两边坐着,中间隔着茶具碗盏,柳明月脸上满是愤懑,一副不管你说什么今天我就是要拒绝管家的表情。
柳承志给她倒了杯茶,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管家。”
柳明月没接话,心里翻了个白眼,你知道还来害我!
柳承志见她不喝他倒的茶,难得耐心解释:“如今柳家在争织造局主事长的位置,你可知,若此事办成了,会有何好处?”
可柳明月哪会对这什么织造局的事情感兴趣,她敷衍的问了一句:“有何好处?”
“这是朝廷的要务,若成了,我们柳家以后便是皇商了。”柳承志道。
皇商不皇商的,柳明月也不感兴趣。
柳承志见柳明月不为所动,继续道:“如今柳家的生意只在江南,至多不过京城有些买卖,但若成了皇商,整个姜朝的布庄生意,都有我柳家一席之地,不止姜朝,还有外域,都将有我柳家布料的身影……”
听柳承志如此说,柳明月内心微微感慨,想不到柳承志的野心还挺大。
柳承志道:“明月,你放心,如今账目上的亏空,很快就能加倍回来。等银子回来了,以后你要做什么生意,话本也好,其他也好,我只帮你顶个名字,所有的利润尽数都给你,如何?”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从前领导给她画的大饼,奈何这口大饼诱惑力颇大,柳明月垂头丧气道:“好吧。”底层打工人终究摆脱不了领导给的致命诱惑。
她凭着仅存的一丝理智问道:“账目上亏空的银子都拿去做什么了?这总可以叫我知道吧?”
柳承志默了默,道:“竞选织造局主事长,自然不可能毫无投入,打点各路官员、扩张织坊规模、购买新的织机……”
柳明月明白了大概,只问了她最关心的一句:“那之后,还有什么大的开销吗?”
柳承志想了想,道:“有却有,不过等到下个月月底,各大布庄的钱一到,就都够了。”
下个月月底,如今才月初,账上总共才几个钱,这可怎么能叫她安心啊……
柳明月愁容满面的回了听澜院。
谁知听澜院中早有几个管事在等候,柳明月问了情由,其他不过是一些小事,唯有先前修葺后花园,几颗花草的尾账未清,撷芳林的老板打发了伙计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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