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舅爷,其实那个捉甲鱼的只不过是姓付,又和奶奶同辈罢了,早跟奶奶出了五服,出了五服就已经不亲了。

奶奶一个哥一个弟,亲姊妹弟兄就三人。奶奶的那位哥哥,父亲的大舅,我大舅爷,记忆里从未见过,或许早就不在人世了。而那个弟弟,父亲的三舅,那个舅爷,可是让我记忆深刻。当时在付底庄和付老庄,或许是个风云人物,也不知是辈分长呢,还是威望高,或是其他不得而知的原因,被人称作"老庄王”但凭这个绰号,便可窥见一斑吧!

舅爷有两个儿子,两个闺女,大儿子,就是我那个大表叔,婚后生了三个闺女,两个儿子。据说大表叔读了不少书,都结婚生子了,还在上学读书,但也没见他将学来的文化知识,用在什么特别有用的地方,还是当了一辈子的普通老农,只不过他做的活计,的确比别人的漂亮,仔细认真也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就连草垛都被他收拾的光溜溜的,那草根排列的整整齐齐,如同用梳子梳理过似的,平整好看。还有就是他的大儿子考上了大学,记得上的应该是叫郑州机械大学,当时他好像是我们大队的第一位大学生。而大表叔的小儿子叫新华,是和我同年出生的,也是我童年最亲密的伙伴,没有之一。小时候我们俩经常在一起玩耍,一起牵手唱着,大人们教我们的歌谣,“老表老表吃稻草,吃不了喂表嫂”。我们两家同住在庄子的东头,他们家的房子,后墙根对着我们家的院子。很多时候,清晨起床后,我要寻的第一个玩伴儿就是他,如果上他家里找不到他,就上村西头,他爷爷,我舅爷家,他准躲在厨房里吃着油货:炸馍、炸糍粑、炸糖糕等,要是没吃完,舅爷妗奶见我去了,是不会让他出来的。

那时候人们的房子一般都是后边三间正房,旁边再盖个厨房,也没有院墙和大门。舅爷家住的也是这样的房子,厨房不大,坐东门朝西,未到近前,一眼就能看到里边新华正端着碗,嘴边一圈油,大口大口的咀嚼着,舅爷妗奶见我来到,便拿出来一个递给我说,总共就三个,孩蛋已经吃了一个,还有两个,你们两人一人一个,吃完就没有了。还催促我们赶紧趁热吃,吃完了再玩儿。还告诉我们说,你们两个是亲戚,玩儿就一起好好玩儿,别杠祸,就是别吵嘴打架的意思。孩蛋,是大人们对偏爱的最小的孩子的昵称,就如我父母亲也经常管我叫孩蛋一样,新华的爷爷奶奶和父母也一直管他叫孩蛋,连哥哥姐姐们也这样叫,所以叫的人多了,以至于外面很多人也随着,管他叫起了孩蛋,甚至现在都到了这个岁数,还有人管它叫孩蛋。有些昵称已经叫顺了口,是很难改的,就如我小时候,哥哥姐姐们都管我叫弟娃儿,也是顺口了,四姐到现在还在管我叫弟娃,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这样还显得更亲切。

舅爷妗奶特别疼爱他这个小孙子,经常备着好吃的留给这个孩蛋,而由于我跟孩蛋的亲密关系,所以也经常能蹭些吃食。

那时候因为舅爷是军属,(小表叔当兵了)大队及生产队是优待的,所以舅爷家的生活是比别人家的好,而且舅爷的空闲时间比别人多,经常哄着孩蛋和我一起玩儿,并给我们讲故事。记忆最深刻的,除了狼来了,就是父子俩用竹筐背着爷爷,要将年老体弱,不能干活的爷爷扔到深山里喂狼,等下山时,儿子拾起筐子准备拿回家中,父亲说扔掉不要了,儿子说得拿回去,等到将来你老了,我还得用它来背你呢。

舅爷的两个闺女我都不大熟悉,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只知道那个大表姑应该有一个儿子和我大姐年龄相仿。当年舅爷老两口,曾想当家做主,将大姐介绍给他们的那个外孙子做对象,但大姐嫌弃那个人长得丑,不同意,因此就得罪了舅爷老两口。

在那个残余封建思想浓烈的时代,舅爷认为将大姐许配给自己的外孙,是个亲上加亲的好事儿,没想到我们家人驳回了他们的面子,所以很是恼火,也对我们家人产生了很大的怨恨之气,连同我们这些尚未谙世事的孩子,都受到了牵连。从此以后,这老两口对我们家人再也没了好脸色,并经常无中生有,指桑骂槐,恶语中伤我们家人。而对于他们的种种刁难与诋毁,父亲和母亲也没有办法,只是敢怒而不敢言,默默的忍受着,因为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亲妗子。

舅爷的小儿子,就是那个和大姐同岁,还吃过母亲奶水的那个小表叔,长大后去当了兵,并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还立了三等功。模模糊糊的记得,当年县里某部工作人员,敲着锣,打着鼓,将一朵丝绸缎带制作的大红花,和一张烫金奖状送到舅爷家的场景。还有公社大队的领导们一同前来祝贺,并表扬舅爷妗奶生了个勇敢的好儿子,还发了慰问品及慰问金。当时基本上全生产队的人都赶来看热闹。后来也不知道是谁?还从战场上弄来了好多子弹的空壳和越南的钱币,人们稀奇都抢着要。其实也没什么用处,不过给孩子们当玩具罢了。

有精细善工者,将弹壳后边用钢锯锯开半个圆环,再用钢锉将其打磨光溜,穿在钥匙环上,当作装饰品。后来还成了一种时尚,满城乡的大街小巷里,只要是赶时髦的人们,不管有无用处,都会在裤腰带上挂一串各种型号的钥匙,而其中突出显眼的位置,还会有一个金光闪闪的子弹壳做的饰物装点着。

那时候人们也不懂收藏,也没有人收藏,纸币就变成了孩子们,叠四角拍三角的用纸,经过一段时间的消磨,渐渐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再后来就彻底见不到了。

没过多久,小表叔也退伍回家来,有好多人都想听一听他在部队以及战场上的故事,所以有时间就聚在他身旁,问这问那,特别是好奇心强的孩子们。然而,小表叔除了见人热情的打个招呼之外,却是个不太善言谈的人。只记得小表叔说自己是个炮兵,在战场上,敌人一发炮弹落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好多战友都牺牲了,还有些负了重伤,所幸的是,自己只被震聋了耳朵,身上连一点皮都没有伤到,要不也不会只立个三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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