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车站为救被抓商人赵宝德,向彪子开枪的那个挑夫,掏出一把汉阳造打过一枪,以为能吓到彪子,躲闪到一旁,让赵宝德借机逃跑。
没想到彪子不但没躲闪,还掏枪还击了。
挑夫一看彪子的身手,就知道不是彪子的对手,他闪到一旁再拉枪栓。
埋伏在站前广场的警察,听到枪声纷纷围过来。
挑夫见势不好,跑到候车室北侧,纵身跳进木质栅栏,穿过铁路线,向火车编组场跑去。
这帮便衣警察真能偷懒,他们隔栅栏向挑夫打了几枪,见挑夫躲进编组场,就主动收队,回去向王孝天交差了。
他们想的非常简单,既然抓到了共党头子,不愁抓不到那个逃跑的挑夫。
挑夫很轻松地逃过一关。
他绕了一个大圈,走进一个小胡同,不大会儿工夫,变成了一个商人模样,穿长衫拎柳条包,迈着四方步,走向商业街。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挑夫走进商业街,来到魏家杂货铺门前。他假装弯腰系鞋带,确认没被人跟踪,这才起身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你回来了。”妻子俞文跟接过他手里的柳条包说:“今晚也不知道咋的了,警察站满了商业街,估计又有什么大人物要来。”
挑夫也不搭腔,他返回杂货铺门口,摘下一个写有打烊字样的牌子,挂在玻璃门上。随后插上店门,示意妻子跟他上楼去。
挑夫名叫魏天亮,是这家杂货铺的老板。
夫妻二人上了二楼,魏天亮告诉俞文说:“你赶紧收拾一下东西,我们随时可能转移。”
“出啥事了。”俞文紧张起来。
“宝德兄弟被警察抓了。”魏天亮打开柜子,拿出一套西装。
“咋这么不小心呀。”俞文打开柳条包,从里面拿出那套挑夫服装,开始从柜子里拿衣服,要装进柳条包里。
魏天亮边换衣服边说:“这些东西用不着收拾,你抓紧时间,把阁楼里的所有文件,都拿出来烧掉。”
魏天亮换好衣服说:“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魏天亮走出杂货铺时,已经变成西装革履,头戴礼帽,上唇还粘了一个八字胡的时尚人士。
他一路走到红玫瑰酒吧,推门进去,见一个穿着时尚的女子,坐在吧台前,面前摆了一杯红酒,手里夹了一支香烟,正在欣赏音乐。
魏天亮走到女子近前,礼貌地与女子打过招呼,低声说:“行动失败,赵宝德被警察抓走了。”
女子微笑着,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
她对魏天亮说:“咱们外面走走吧。”
她叫马玲,是古城日报社记者,秘密身份是魏天亮的上线负责人。
两人走出酒吧,走在商业街上,像是一对恋人,在分析这次活动失败的原因。
今天上午十点,魏天亮接到马玲通知,去长途汽车站,接回两个孩子。
然后,他把孩子转送到人力车夫李志强家,一切活动都有条不紊进行,没出现任何披露。
“知道孩子来古城的人,只有你、我和李志强三个人。”马玲不觉中止住脚步。
魏天亮一听就急了。
他以为马玲怀疑李志强泄露了消息,替李志强担保说:“志强绝对不可能。”
他的理由很充分。
李志强一整天都跟两个孩子在一起,如果他出卖了两个孩子,不可能再把孩子们送到火车站去。
马玲认同了魏天亮的判断,他们继续分析。
马玲问魏天亮说:“你跟赵宝德什么时候见的面。”
“中午,在兴隆酒馆。”魏天亮把孩子送到李志强家,就去赵记皮货行,约赵宝德去酒馆喝酒,说要为他践行。
喝酒时,他提到有两个亲戚家孩子,要去满洲里,请赵宝德帮忙照顾一下,赵宝德满口答应。
“那问题就出在兴隆酒馆。”马玲又一次止住脚步,貌似无意中,回头瞥了一眼,继续与魏天亮相依走着。
眼下的重中之重,是尽快送两个孩子出古城。
赵宝德被捕了,魏天亮随时都可能暴露身份。
马玲对魏天亮说:“安全起见,你和嫂子明天一大早,带上两个孩子去满洲里,你俩啥时候回来,听我的消息。”
“宝德兄弟咋办。”魏天亮表明,赵宝德是被他连累的,他不能一甩袖子就走了,那样太不仗义了。
“赵宝德知道你的背景吗。”这是马玲最大的担忧。
对于一个普通百姓来说,平常大家在一起相处的比较融洽,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相互帮一下忙,都可以理解。
一旦涉及到牢狱之灾,或者还可能为此掉脑袋,估计十个人,得有九个半,为了摘清自己,选择实话实说。
魏天亮低头不语。
果然被马玲猜中了,赵宝德知道魏天亮的背景。
马玲知道魏天亮的脾气,他为人仗义,就是脾气太倔犟,认准一条道儿,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马玲没给魏天亮下达务必转移的命令,也知道即使下达了转移命令,魏天亮至少也得知道,赵宝德的现状怎样,他才能安心离开。
“你先跟嫂子去李志强家,有消息我及时去通知你。”马玲说罢,两人分手,各忙各的去了。
吉野回到办公室,坐下来喝了一杯茶,听到敲门声,说道:“进来。”
王孝天走进来,先规规矩矩立正行礼,然后说:“太君,如何处置这个共党头子。”
“送刑讯室,大刑的侍候。”吉野脱下外套,摘下帽子,就要往外走。
王孝天拦住吉野的去路,低声说:“有个特殊情况,向太君报告。”
赵宝德被铐在特高课暖气管子上。
郑涛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卷宗翻看着。
赵宝德先仔细打量一番郑涛,低声说:“老总,敢问一句。”
“闭嘴。”郑涛知道他要问什么,一句话打断了赵宝德的好奇心。
不大会儿工夫,王孝天回来了。
他先摘下挂在墙上的武装带,两手用力扥了一下,发出“啪啪”声,走到赵宝德近前说:“别怪我没提醒你,接下来我要问的话,对你很重要,你必须如实回答。”
“你问,我保证实话实说。”赵宝德看见王孝天手里的武装袋,就有几分怵意。
“你是谁,要去哪。”王孝天问。
“我是西关商业街赵记皮货行老板,我叫赵宝德,要去满洲里上货。”赵宝德对答如流,没有丝毫停顿。
“还不错。”王孝天又问:“跟你一起的那两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赵宝德见王孝天要挥武装带,急忙解释说:“我受朋友委托,要带两个孩子去满洲里,结果不知道为啥,他们没来。”
王孝天晃动手里的武装带,先在气势上,给赵宝德造成压力。他又说:“你怎么认识我们局座的。”
没等赵宝德回答,郑涛清了一下嗓子,厉声对王孝天说:“你胡扯什么呀!”
王孝天神气十足,乜斜着郑涛说:“这是吉野太君的意思。”
赵宝德想了想,试探性问道:“黄墨轩是你们局长?”
“大胆!”王孝天挥起武装带,抽在办公桌面上,把赵宝德吓了一跳。他喊道:“不许你直呼局座的大号。”
听说黄墨轩是局长,赵宝德顿时拔起腰板,所有的恐慌与无奈都不见了。
“我要见你们黄局长。”赵宝德晃动着被铐在暖气管子上的手铐,喊道:“把我松开,不然,你们黄局长回来,轻饶不了你们。”
王孝天被赵宝德的话,说的浑身发毛。
他原地转了几圈,醒悟过来,走到赵宝德面前问道:“你是黄局长什么人呀。”
“我是……”赵宝德刚要回答,电话铃声响起。
郑涛接听电话说:“特高课,郑涛……什么!”
漆黑的夜晚,街头响起警笛声。
日本住宅区,土谷次郎家院门前灯火通明。
全副武装的日本宪兵和警察,把土谷家团团围住。几辆小汽车停在大门口,土谷次郎的汽车,连同那两台挎斗摩托车,也停在那里。
远远看去,黄墨轩的警车越过警戒线,来到土谷家门前。
彪子踩了一脚刹车,车停下来。坐在后排坐的黄墨轩,一只手搭在彪子肩膀说:“你只管看,不许说。”
彪子不解道:“为啥呀。”
“别问为啥,照我说的做就行了。”黄墨轩自己打开车门,就要下车。
“哥,土谷家出事了,俺不能在一旁干看着。”彪子显得有些激动。
如果换了其他任何一个人,家里出事了,黄墨轩有言在先,彪子都能做到缄默其口。
土谷次郎不是别人,那是黄墨轩的把兄弟,欣妍的干哥哥,彪子和欣妍的媒人。
如果彪子不在警察局当差,跟这起凶杀案没任何关系,也就罢了。
他不仅是警察局的警长,而且还是一个有望大展宏图的人。土谷是决定他前途命运的关键人物,在这本该大显身手的时候,他岂能袖手旁观。
彪子不想违背黄墨轩的意愿,黄墨轩也是对他发展,能起到重要作用之人,但是,他必须阐明自己的观点,希望黄墨轩能理解并支持他。
“这个我比你懂。”黄墨轩搭在彪子肩膀上的手,握了一下彪子的肩膀说:“现在不同以往,你虽然是特高课的人,毕竟是我的司机,我不想你抢了吉野的风头。”
“去他娘的吧。”彪子听到吉野的名字,陡生一股怒气。他甩开黄墨轩的手,率先下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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