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阳王府,正堂。
段章端坐主位,一名中年文士在旁边陪座,手中盏盖轻抿,在杯子里的茶水表面荡起一层层涟漪。
三世子段佑在堂下罚跪,满脸憋火。
自从段风离开王府,段佑就被段章叫到这里,跪了已经有一个多时辰。
脸还肿着呢!
身上的血也没擦,用细缎包了冰块糊在脸上止疼,还是疼的龇牙咧嘴。
“毒杀老六,百死莫赎,段德没有那么大的胆子!”
段章冷冷盯着段佑,一声低哼:“你让段德给老六下毒,下了多少分量?他哪儿招你惹你了?!”
从头到尾,段佑可从来没承认这事儿是他干的。
但这并不重要。
段章要是连这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这个镇阳王也就不用当了!
“父王明鉴,儿臣冤枉!”
段佑梗着脖子否认:“儿臣今天早上陪父王一起上朝,回来就……”
啪!
段章脸色沉下,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本王让你再说一次,段德在老六的酒杯里,下了多少鹤顶红?!”
段佑吓得浑身一激灵。
不敢继续激怒段章,低头支吾半天,最后才咬牙说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王,对此事的确是一无所知……”
眼看着段章又要发飙,赶紧补充道:“父王息怒,儿臣认为……段德投毒分量肯定不大,否则六弟早已毒发身亡,又岂能活到现在?”
“不但活着,还误会儿臣,把儿臣揍了一顿,父王也是亲眼所见!”
分量不大?
老三没想毒死老六,仅仅是想借此机会让老大出丑?
“手足相残,与畜生何异?本王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段章稍加思索,恶狠狠的瞪了段佑一眼。
又转头看向中年文士,皱眉道:“纪卿,今日老六之事……你怎么看?”
国子监大祭酒,金紫光禄大夫,纪丹青。
位高权重,而且为人廉正,不属于朝中任何派系,和五位世子都没有多少往来,是公认的中立派。
此刻出现在镇阳王府,正是段章亲自出面传唤,专门为了处理段风之事!
从来没有练过武艺的六世子,突然变的身手敏捷。
胆小懦弱了十几年,今天却像是打了鸡血,连王命都敢忤逆,揍的老三满地找牙?
简直匪夷所思!
“恕臣直言。”
纪丹青放下茶盏,稍微沉默一会儿,这才缓缓道:“段德伏诛,六世子安然无恙,此是不幸中的大幸。”
“至于武艺嘛……微臣相信,王爷心中早有决断。”
哎!
段章一声长叹,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愧疚。
纪丹青的意思,他又岂会不知?
藏拙,隐忍!
身为王府世子,却没有背景靠山,不敢和五位兄长争锋,只能忍气吞声。
王府武师教五位世子练武,老六耳濡目染,私底下偷偷练习武艺防身,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次要不是危及性命,老六还不知道要忍到什么时候!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
老六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早上在王府门口,武艺出神入化,明明有毒在身,居然能暴揍老三,稳稳占据上风!
如果没中毒呢?
自己这个当父王的,居然不知道儿子的本事,还一直把他当废物,忽略了对儿子的关心!
“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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