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再次被问住。

外面大多数人都觉得,劫杀付鼎臣这件事表面上是马承做的,实际上跟他马元清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有他指使,像马承这样的纨绔,有几个胆子敢杀当朝二品大员?

所以他们幸灾乐祸,觉得马元清是昏了头,怎么出了这么一个昏招。

年轻人心里也是有疑问的。

义父好不容易把人弄出去了,为什么还要节外生枝?

可是他习惯了不去质疑义父的决定,也就没有让自己去思考这件事。

马元清注视着他,在自己的亲侄子死了以后,这个从小被自己收养,管自己叫义父的养子就是他唯一的继承人了,也是时候该教他一些事了。

他缓缓地道:“陛下把人送去旧都,只是为了换两年清静,并没有降付鼎臣的职权。”——甚至可以说是不降反升。

“一旦他去了旧都,就会直管江南,现在江南的格局就会改变,桓瑾手里的权利也会被分薄,还要受他制约。”

两江总督桓瑾,年轻人捕捉到了义父说的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在大齐朝,很多人都不会陌生,他是从边军被提拔起来的,却不像一般的边军将领一样,归于厉王旗下。

——他忠于的是马元清。

“从前他与你一样,同我亲近,后来他屡立战功,一路高升,封了镇远大将军。两年前,他妹妹入了宫,成了贵妃,深得陛下宠爱,他也任了两江总督,监管江淮的漕运和驻军,成了跟我平起平坐的封疆大吏。”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桓瑾跟马元清的关系转变为了盟友。

马元清在京中不结党营私,不收受贿赂,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由宣帝所赏赐的。

“但是易儿,”坐在密室灯光下的大宦官道,“像义父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将命运完全交在别人手里?”

在宣帝眼前,他要做个孤臣,没有家族,生死荣辱完全由他定夺。

但是在京城之外,他要有自己的基业。

“钱从哪里来?江南。”

“有谁会发现?不会。”

他会始终有能力、有退路,还有可以撼动这个国家的财富。

这样的格局,怎么能让人破坏?

所以当付鼎臣一被放去旧都,他就让韩当伺机下手,可惜……

想起云山县外的失败,马元清眼中就露出了深深的惋惜之色。

他早早布下的这步棋非但没有成功,还差点被亲侄子为蝇头小利的所作所为给拖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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