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交州前线,持续了几个月的焦灼战事,在最近这段时间,忽然消停了下来。
联邦南部贺州大陆的土著叛乱,牵扯了联邦军大量的精力,让他们无暇在前线维持高强度攻势。而P的“AI工厂计划”也是到了关键时刻,高层需要集中力量搞建设,再加上联邦间谍的渗透,如附骨之疽,让P疲于应付,原计划的大反攻,就这么无限期的搁置了下去。
于是交州前线忽然就这么安静下来,除了偶尔小股的变种人部队袭扰,整体上还算得上是风平浪静。
晚上八点,王兵忙完了自己一天的工作,他扣上了笔记本电脑,舒展了自己疲惫的腰肢,叫来了副官王勇:“准备准备,咱们去老地方喝一杯。”
王兵年轻时,曾被家族送去北原兵团镀金,家族原本的打算,只是想让他去混个资历,回来后混个一官半职,端上铁饭碗,也好一辈子不愁吃喝。
却没想到歪打正着的,让他遇到了一位命中注定的老团长。那团长改掉了王兵一身的臭毛病,把他培养成了一个堂堂正正的兵,临死前还给他请功,让他得以在战后扶摇直上。那团长改变了他的人生,救过他的命,当然了,也传染给他一些恶习,比如饮酒。
那时的北原,条件艰苦,一到了冬天,天寒地冻,大雪能哗啦啦的连续下上好几个月,想要在漫天雪地里跋涉数十里地,完成巡逻任务,不喝点烈酒是撑不下来的。而作为基层步兵,王兵那时能喝上的只有地瓜烧。
等到去了安南,气温倒是热了,但阴雨绵绵,整个世界都被泡成了一滩烂泥。猫耳洞里又闷又热,积水常年没过膝盖,苍蝇蚊虫撵也撵不走,耗子肥的和小猫一样,毒蛇粗的和手臂一般,那些安南兵更是不分昼夜的袭扰。在那种环境下,想要恢复胆气,想要睡着觉,不喝点烈酒也是不行的。那时的大夏,打仗打的一穷二白,能敞开了供应前线的烈酒,也只有地瓜烧。
久而久之,王兵就彻底爱上了这口粗劣味。
常年的行伍生涯,再加上饮酒,让他患上了严重的老胃病,得亏他身为高级将领,医疗保障很是到位,不然,他早就把自己喝死了。
后来P搞出了龙盾系统,他作为高级军官,自然成了第一批受益者。那些随龙盾药剂注入体内的量子级生物机器人能修复隐疾,让他的老胃病日渐好转。而王兵呢,他不但没想着趁机把自己的老胃病调养好,反倒是喝酒喝的更加肆无忌惮了,这让他的随军医生头痛不已。
前段时间,有个休假的卫兵,在后方的某个渤州小镇闲逛时,发现了一家北原小酒馆,店老板是地道的北原人,自酿的地瓜烧那也叫一个地道。那卫兵跟随王兵多年,对他这点爱好哪能不心知肚明?于是献宝似的给他带回来一瓶。王兵浅尝一口,发现这味道,和三十多年前他在北原当兵时喝的一模一样,于是他便成了这家小酒馆的常客。
那座渤州小镇距离王兵的指挥部不过十几公里,驱车转眼即至。
镇子上黑灯瞎火,兵比民多。这里距离前线太近,有门路的居民,或是投奔亲戚,或是拖家带口另寻他处谋生,早就跑光了。能留下来的,要么是故土难离的老人,要么是实在找不到出路的穷人,要么就是胆大包天的商贩,他们瞅准了士兵们的消费力,留在这里,能多挣一天的钱,就多挣一天。
远远的,就看见一间临街商户亮着灯,门头的灯箱牌匾上,写着北原小酒馆几个大字。进进出出的食客,净是些前线休假的士兵。王兵不想引人注意,他换上了一身常服,摘下了军衔,把卫兵们留在外面警戒,带着副官王勇,就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的炭火烧的正旺。靠里的几张桌上,有几个兵正在吃火锅,滚滚蒸汽搞得满屋都是香辣味道。热气迎面扑来,一身的寒气瞬间被驱散。
那几个兵边吃边喝,满脸通红,尽兴时,难免点评天下大势,口出狂言间,也难免略带粗俗。
王勇眉头一皱:“将军,要不要制止他们?”
王兵微微摇头:“不用了,他们难得休息一次,紧绷的神经也需要放松放松,就随他们去吧。再说了,我也很喜欢这种市井气息,在这里喝酒,能让人暂时忘掉打仗的烦心事。”
王兵说完,熟练地找到了自己常坐的那张桌子。店家立刻殷勤上前,递上菜单,操着一口北原口音问道:“两位客官,今天吃点啥?”
“老规矩,一斤地瓜烧,一盘凉拌白菜心,一只烤鸭,再来份豆角焖排骨,两碗虾油面。”
“得嘞……”
店家唱了个喏,退了下去,少倾又重回桌前,还端上了两碟小菜,一碟盐水毛豆,一碟干炸花生,“您二位是本店的常客,这是赠您的的下酒菜,还请您以后多多捧场。”
王兵笑了笑,领了他这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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