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没人催我搬家,我也一分钟不想在这里多呆了。这个空荡荡的大房子里弥漫着凄恐的阴气。一想到蒂尼思刚刚死在楼上,我就感到毛骨悚然。晚上我缩在自己的小屋里,锁住屋门,又顶上一把椅子,恨不得找个铃铛挂在门上就好。连去趟卫生间都哆嗦犹豫半天。一点响声都能把我吓一跳。那是什么动静?她的鬼魂会回来吗?会回来吗?她放心不下俩孩子,说不准会回来看他们吧?我忍不住这个念头,不停地想。越想越怕,越怕越想。睡觉时不敢关灯,只想把头藏进被子里。憋得受不了时再把被子掀开。可还是把头藏在被子里更踏实。我反复地折腾,极难入睡,即便睡着了,也只是迷迷糊糊地半醒半睡,总有几根神经在顽强地站岗放哨。

我到处找租房广告。现在不是旺季,房源很少。我用了半天的时间细细过滤了所有广告,发现只有两家适合我。

第一家的房东是个六十多岁老头,身形瘦小,鹰钩鼻子却极大,表情严肃,眼神锐利,像只猫头鹰。他引着我绕过一栋两层独立房进入后院。院子很大,杂乱无章地堆满物品。我们一直走到院子尽头的一个平房里。一路上,一条黄毛大狗寸步不离地跟在我身后。平房里有两套独立的房间,各带简易厨房和卫生间。另一套已经租掉了。待租的这个房间光线阴暗,有股难闻的味道,像是霉味,又好像不是。站在房间里感觉又压抑又恶心。我默默地往外走,那狗仍然紧紧地跟着我。我忍不住问他这狗为什么总跟着我。

“它喜欢你卫生巾上血的味道。”他依旧面无表情。

天!我赶紧逃。

第二家的房东是个胖胖的老太太。待租的房间在楼下,非常小,只能容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小书桌。不过,房子看上去朴素整洁。我和老太太并排坐在长沙发上,跟她介绍了我的情况。阳光照进来,我感到温暖惬意。她显然很喜欢我,聊了不大一会儿便说:“我真希望你喜欢这里。你要是想搬来,现在就可以。”

我的当务之急是立刻搬家,容不得我挑挑拣拣,尽快摆脱恐惧和焦虑比什么都重要,况且这里看着很不错嘛。正在我准备答应时,一个高个子中年男人走进来,悄无声息,突然站到我面前,把我吓了一跳。阳光被他屏蔽住,我的眼前一暗。老太太说:“这是我儿子,住在楼上。另一个儿子也住楼上。”

我抬起头客气地跟他打招呼:“你好!我是林樱。”他没说话,连句问候语都没有,只是用他那阴郁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我心里一激灵。不,不行,不对劲。我赶紧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对老太太说:“非常感谢。我想多看几个房子再做决定。”

她满脸遗憾地说:“你要是想搬来就给我打电话。”

我步履沉重地往回走,原本满是恐惧和焦虑的心里又增添了沮丧和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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