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整整一夜深入的自我审视与剖析,王铮在此时对自身有了极为清晰且深刻的认识。要知道,除了拥有这身超凡出众的能力之外,自己实质上也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罢了,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过人的才能。倘若失去了当下所拥有的这种超凡伟力,那么自己在这个无比残酷的世界当中,恐怕连七天都难以存活下去。

虽然王铮已然意识到自己当下应当融入这个社会体系,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放平心态去付诸行动又是另一回事,所谓知易行难,大抵皆是如此!

王铮前世也曾涉猎过一些历史类的穿越小说,对于里边主角所奉行的那套“来都来了!不留下点啥?”的理念,他极为认同。

此刻,王铮亦是怀揣着这般想法。既然自己已然来到了这个时代,难道能够眼睁睁地瞧着神州大地惨遭列强的肆意践踏?难道能够容忍劳苦大众继续被他人无情地盘剥?只是自己如今空有一身力量却无处施展,想想当日的雷罚,王铮便觉得胆寒。可若什么都不做,王铮又着实不甘心。

张家的这座宅子,乃是一座典型的北方三进式院落。内院之中的绿植颇为稀少,仅有一棵枝干粗壮的枣树,以及两棵枝繁叶茂的石榴树。此刻,王铮正盯着一个硕大且已然开口了的石榴,眼神中透着思索,脑中思绪纷绕。

王铮盯着那石榴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便伸出手将这个石榴摘了下来收到储物空间,接着便准备转身回屋。刚迈出两步,就瞧见张金柱领着一名四十来岁面容憔悴的中年人从后院走了出来。

张金柱乍一见到王铮如今的模样,脸上瞬间露出了惊讶至极几近呆滞的神情。他慌乱到甚至顾不上行礼,便开口问道:“仙长,您这是?”

王铮朝着他从容地拱手行礼,脸上挂着一抹如春风般温和的微笑,缓声道:“福生无量。既已踏入这红尘之中,就得有入世的模样才行。此外,不必再称仙长。”

说罢,他将目光轻轻扫向张金柱旁边的那个中年人,只见此人的面容与张金柱有着七分相似之处,接着又说道:“这想必是令郎吧?能够安然归来,着实可喜可贺!”

张金柱此时才恍然惊觉自己因过于惊讶而忘却了礼数,他连忙拉了一把身旁还在发愣的儿子,一同朝王铮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满脸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喜色,说道:“您慈悲。托您的福,小儿富贵才能安然无恙。这是犬子,大名富贵,字裕安。”

那中年人也赶忙紧上一步,恭敬地向王铮行礼,说道:“学生裕安,见过道长,道长的大恩大德,我父子二人纵使粉身碎骨也没齿难忘。若不是仙长出手相助,家父怕是已遭不测。”

王铮笑着朝裕安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赏地道:“丰富充裕,平安顺遂。好!这字取得甚妙,愿你今后的人生也能如此顺遂如意。”

张金柱父子听闻,连连道谢。

张氏父子把王铮引入客房,待几人依次坐定后,张富贵率先开口说道:“学生此番进京,参与抵御那番邦鬼子之战,怎奈战况惨烈。我们这边人数虽说众多,可在战场上,竟不是那些番邦鬼子的一合之敌。皇上和太后更是被吓得匆忙西逃,这大清国当真就无药可救了吗?”

王铮微微沉吟片刻,随后闭上双眼,竭力在脑海中搜寻那些对于这个时代少得可怜的记忆,而后缓缓说道:“番邦诸国所谋求的不过是殖民所带来的利益罢了。他们自然是不希望清廷就此垮台的,毕竟养一条听话顺从的狗供其差遣,总归是比自己亲力亲为要来得更为便捷省事。”

张富贵听了王铮这番言辞,眉头紧紧皱起,脸上满是愤懑之色,说道:“清廷原本就对我汉家百姓横征暴敛,盘剥甚重,如今洋人又自西方而来,我等百姓的日子更是艰难不易了。”

王铮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向着张富贵问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裕安,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

张富贵和张金柱父子相互对视了一眼,说道:“虽说清廷对汉民的盘剥从未停止,但是近些年来对我们这些读书人还算有所优待。然而经此一役,我已对清廷失望到了极点,我也不愿再去招惹是非。昨日回来后我与家父仔细商议,今后我们唯有结寨自保这一条路可走了。”

王铮听后,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他深知张氏父子能够做到这一步已然相当不易,毕竟君臣父子、三纲五常那一套理论已经延续了千年之久,早已在人们的心中根深蒂固。若不是被逼迫到了走投无路,活不下去的境地,又有谁会有那勇气扯旗造反呢?王铮明白这个时代人们视野所存在的局限性,他也无法用现代人的思维去苛求古人,除了在心中无奈叹息,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张富贵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实属难能可贵,能说出这番话来,就意味着他已经与清廷彻底决裂。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读书人能够做到与清廷割裂,又能有几人能够做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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