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从大地从冬寒里苏醒,草木欣欣向荣,微风的吹拂下满山遍野的鲜花像繁星点点,竞相开放。
庞各庄正在安阳城外不远,庄子里许多山包轻轻起伏,庄里约莫有着一二十户人家,又是春季,随处可见在田间劳作的身影。
陌上花开,田埂上有嬉戏打闹的小孩儿,此时日头将落,大人们一边收着用过的农具一边和隔壁田里的邻居唠着家常。
“阿爹,阿娘叫你回家吃饭。”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手里拿着个用木头雕刻而成的小老虎,边跑边喊。
田埂里的男人一只手将锄头扛在肩上,取下头顶的草帽,拿在手里扇了扇风,笑着道:“朗朗,今年你阿娘做的什么好吃的呀?”
“今天吃炒笋,我尝过了可好吃!”男孩儿将小木虎抱在怀里,一屁股坐在田埂上。
男人扛着锄头走过来,先是用沾了些泥土的大手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然后拿过小孩身边的茶壶喝了一口,也挨着男孩儿坐了下来。
田埂有一些高,男人坐在上面与小男孩一起轻轻摇晃着双腿,正好可以看见田对面的官道。
官道通向就近的安阳城,往日里道上总是会有行人三三两两,田里的庄稼汉劳作之余也会时不时抬头看上一眼那些赶路的人。
稍作歇息的庄稼汉疑惑着今天没看见一个过路的人,又喝了一大口,看着身旁的儿子很是高兴,已经给了私塾先生束修,往后每月只需要些粮食,娃娃便可安心念书识字。
就在一大一小两人视线遮蔽的树林之间,几十号人安静的藏在阴暗之中,大多都是少年,年纪最大的也不过中年,还有四五个散发着阴冷之气的人守在这几十号人,虫鸣鸟叫也是离的老远。
这几十号人约莫有一半都是拥有修行资质的常人,还有一半修行者修为不高,不过身上却无任何冥气散发,最为醒目的便是其中有着一群衣着鲜明整洁的男女,男子英朗,女子秀美异常,各个十分出众。
很快日头完全落下,天上的明月开始越来越亮,幽暗的林里开始分队而行,或是三两人结伴,亦或是一个人,从林间走向官道。
几个时辰之后几十号人全部离去,完全隐匿在西唐国的土地上,就剩下分散站立着的几人。
直到下半夜,远处的官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听声音得有数骑,而且过的很快,踢哒踢哒的响在夜里,却没有人在马上呼喝,且是直奔安阳城而去。
待到马蹄声完全听不见,虫鸣声开始慢慢响起,几人聚拢一处,开始分发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来,“前面就是安阳城,宋汝义,该你们莲华斋出力的时候了。”一个刀疤脸淡淡开口道。
“小事,巫师兄。”旁边立马就有人接话,似乎已经不需要再沉默。
几人到了官道之后先是借着月色观望了一下,相视一笑之后,分开而行。
其中一人年纪不大,脸上的胡茬还有些稀疏,嘴角生着一颗痣,月色之下那颗痣却是蓝色,看年纪估摸着只有十七八岁,夜色下男子的眼里散发着凶狠,嘴角微微扬起似乎是有些戏谑。
不过小半柱香,男子纵跳正好落在白日里父子所坐的田埂上,又看了眼庄子的大概方向,脚下发力几个跳跃之间便朝最高的山头而去。
不多时,带痔男子找到一处水源,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扔在水里,又取出一只瑟瑟发抖不敢叫唤的黑狗,不顾黑狗的呜咽声,一下拧断了脖子剖开胸腹,将死狗挂在树上,接着掐诀念叨了几句咒语,身上一阵烟雾腾起没入死狗体内。
夜风吹动,顺着那具正在滴血的死狗,开始慢慢飘向村庄,男子抬头看了眼,嘿嘿直笑,接着往下一个村寨而去。
安阳城内,一家书斋灯火昏暗,深夜里,一位身着黄色儒衫的中年男子仍在挑灯夜读,微风拂过,吹灯桌上的油灯轻微晃动。
许是时候晚了些,又是初春,夜里还是很冷,黄衣儒士摸了摸有些发昏的脑袋,继而起身走到床前,轻轻关上了窗户。
一关上窗,似乎整个屋子都暖和了些,打了个呵欠,儒士准备回身读完还剩下几页的书籍,刚刚转过头来,就见一白袍书生坐在了自己刚刚坐过的位置。
黄衣儒生名叫黄仁,出自应天书院,不过金丹修为,虽然修为不高,却是西唐前些年出的二甲进士,被鉴天司派到这沧州西做了安阳城鉴宗司主事,顺带兼了这刚开办不久的安阳城书院先生。
黄仁天资一般,索性对修道一事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致,也乐得个教书育人,图个新鲜,平日就爱读书。
最近刚得了一本名叫《传习录》的书籍,传闻这本书出自雁塔书院一位姓王的夫子,用过晚饭之后读的兴起,已然到了深夜。
黄仁看着眼前的书生,虽然有些惊疑,却也是没有乱了方寸,这白袍儒生面如冠玉,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在下吕布同,深夜路过,多有叨扰,还望黄先生见谅。”书生轻声言道,显得十分轻松惬意。
这位叫吕布同的书生不管黄仁是否答话,自顾自拿起桌上的书慢慢翻看,片刻后书生像是失去了耐心,便是合上了书籍。
“我还以为是求仙问路的圣书,黄先生觉得这书写得如何?”吕布同拨了拨油灯灯芯,继而开口问黄仁。
“在下才疏学浅,只是觉得颇为新奇。”黄仁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不识此人,也不知眼前之人的来意,随意便搪塞了过去。
“我倒是觉得很有意思,仁者与天地万物为一体,不知先生对这句话怎么看?”儒生用手在油灯前轻轻扇了扇,屋里的灯光顿时开始轻微晃动。
“这~”黄仁思索了一会儿,却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他察觉不到对方境界,在他看来像是个普通人一般,几个问答之间此时已然全身冷汗,如坠冰窟。
“不过痴人说梦而已~”,吕布同自顾自笑了笑,还是不去看黄仁,眼睛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油灯,而那盏油灯却是无风自动。
噗通一声,原本心乱如麻的黄仁,突然瞪大了双眼,直直向前栽倒,再也醒不过来。
而此时距离此处不远的监天司内,横七竖八的倒着实十几具尸体,死状极惨,大多五官流血而亡。
不过第二日清晨,整个安阳城便开始大乱,死人,数百无故被杀且死相极惨,又正在死人,无数人突然全身发软面上发黑且呕吐不止,年纪稍大些的不过几个时辰便断气而亡。
等到有人想起去找鉴天司,到了之后更为惊惧,无它,鉴天司内外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安阳城外也是同样如此,庞各庄今日却是无人到田里劳作,各个窑洞里的土床上躺满了人,离得稍近些便可听到呻吟之声。
离着官道不远的陈家也是,小男孩陈晴朗与他的阿娘躺在床上,阿虹年轻力壮尚能勉力支撑,正收拾着床边母子二人呕吐秽物。
前些天还以为自家即将要行大运,哪想到只是几日的功夫全家病倒。
又晕晕乎乎烧来热水,先喂了妻子喝下,到了儿子小晴朗之后,却发现小男孩双眼紧闭,嘴唇咬得死死的,却是连一口水也喝不进去。
男子一阵急切,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转头栽倒在二人身旁,双眼一闭,也立马昏死了过去,只剩下一旁名叫小齐的女子,双眼泪流不止,低声不停呼唤着男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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