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嗯?”
“你说俺爸妈是跟咱俩亲,还是跟唱戏的亲?”
“那自然是跟咱俩亲。”
“那为什么咱俩的肚子都饿瘪了,他俩还不回来?”
“……没事。我把狼肉炖上了,他们不回来,咱们就全部吃完!”
“好!”
兄弟俩坐在院外的土堆上,眼瞅着夕阳一点点沉下,黑暗笼罩大地,王长生和张桂梅两个老同志还没回来。
直到肉香味儿飘来,两道模糊的身影才匆匆忙忙从村东头赶回。
“哎哟,乐乐,少寒!”
离老远,婶子张桂梅就开始尬笑,不好意思地冲自己小儿子伸出双手,“你们俩都饿了吧?
这个,中午的时候,剧团的同志出了点意外,人家是来给咱们唱戏的,咱们走了总不太好吧?
原想着晚上回来给你俩做一顿好吃的,不曾想,剧团的同志为了感谢咱们村里人的热情,临时又加了一场戏。人家都点灯熬夜给咱们唱大戏了,咱们不捧场,也不好吧?”
大伯王长生不敢直视兄弟俩的眼睛,在一旁挠着头听自己媳妇儿往下编……
“娘,没事儿,我已经把晚饭做上了。”
王少寒一脸无语,听他俩不停地给自己找客观原因,又忍不住想笑。
“哎,那就好,那就好!”
张桂梅松了口气,继续往回找补,“其实,我跟你大心里头一直都想着你们嘞。
亲生的子侄骨肉,谁不想着念着呀?
娘心里,一直都牵挂着你俩嘞。”
只是,说了一会儿,她抽动下鼻子,问道:“少寒,你炖肉了?”
“嗯。”
王少寒点了点头,认真道:“过了惊蛰,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我想着把肉全煮了,能够放久一点。”
其实,上次招待完街坊邻居之后,狼肉也就剩下了一二十斤。
煮熟之后那玩意儿又缩水,锅里也就没剩多少了,大概十斤出头。
张桂梅拿笊篱扒拉了一下,轻咳一声,招呼道:“老王,剧团的同志唱了一天的大戏,也不容易。
李玉枝同志又生病了,要不,给他们送点肉去吧?
咱们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把这一半全部送过去,余下的,够咱们几口子吃就行了。
少寒说得对,反正天热了,放久了也容易坏!”
王少寒和王长乐眼巴巴地看着她把锅里的肉捞出去一半,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咋不行!”
王长生灭掉卷烟,当即就接了过去,还补充道:“人家剧团的同志几年不来一次,咱们好不容易遇上了,可不能亏了他们。
你们先吃!
我趁着饭点,赶紧给人家送去。”
说着,把瓦盆捂在怀里,生怕凉了似的,匆匆忙忙就往外走。
娘诶……
王少寒算是开眼了。
这个年月,老百姓对待能给他们带来欢笑的戏曲工作者,那可真是比亲人还亲。
自己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吃上一回荤腥,人家唱大戏的来了,往外送的时候却眼睛都不眨。
后世,王少寒只在新闻里看过。
那些下乡演出的豫剧团,特别受老百姓欢迎。晚上散场之后,啥礼物都往台子上扔。
米面粮油,芹菜猪肉,馒头包子,甚至还有往上扔半拉猪的。
那些,可都是一些没有多少经济来源的爷爷奶奶们。
这个时代,差不多刚好是他们风华正茂的岁月……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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