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走到灵堂前,推开了厚重的房门。
上官莲咬了咬唇,跟了进去。
皇后穿着素净的衣服躺在棺材里,盖着薄薄的黄布,看不真切她的脸,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缝合痕迹触目惊心。
她的尸身做了防腐处理,被细致的收殓了,看起来栩栩如生,看了一眼,上官莲就别过了脸。
太子走上前,伸手抚摸着棺木,双目充血,“母后,你安息吧,我一定会抓到墨莲,把他千刀万剐,给你陪葬!”
“上官姑娘。”
忽然听见他唤自己,上官莲怔愣了一下。
“可以请你给母后弹奏一曲吗?”他顿了一下,又说道:“她在这里孤零零躺了七天了。”
“好。”
“就弹‘明月松间’吧,母后很喜欢。”
上官莲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绪,千回百转的琴音在灵堂中盘旋。
“铮——”
一根琴弦忽然断裂,上官莲茫然地坐在那里。
“罢了,我们走吧,许是母后今天不想听琴了。”太子苦笑了下。
“上官莲,我叫沈骁行。”走在路上,沉默已久的太子猝不及防得说了一句。
“是,殿下。”
“你不必这样拘谨。”沈骁行皱眉,“我只想和你自在的说说话,抛开太子的身份。”
“好。”
“好累啊,寻常人家的孩子,也会这样累吗?”
上官莲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她也不知道寻常人家的孩子过着怎样的生活。她的人生在黑暗与血腥之中进行,与她相伴最久的,除了至墨,便是身体里时不时毒发的蛊虫。
“殿下看着年岁不大。”
“十七岁。”
上官莲心中有过一丝不忍,十七岁的少年,娘亲在权谋之中丧命,从小被当作储君培养,在别人玩耍嬉戏的年纪,他已经被要求喜怒不形于色。
“你的琴很特别,琴声也好听。”
上官莲轻轻抚摸着琴身,触感冰凉,“这琴是我师父寻遍西漠才得来的沉香木所制,琴身不熏而香,琴声如泉水行鸣,世间仅此一把。”
“难怪,你这般爱惜。”
到了别院,拿到丝帕,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沈骁行道:“这帕子虽旧了,但清洗保存的十分得当,便知是心爱之物。”
“我是个孤儿,师父捡到我的时候,我躺在一个篮子里,随着水波漂流而下,只有这块帕子是家人留给我的唯一物件。”
“这是由很罕见的雪桑丝织就的,以坚韧和轻薄著称,你应该是很显赫家庭的女儿。”
是么?上官莲低下头,沉默了,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要自己了……
沈骁行送她回到惊鸿楼,空气中还有没散去的血腥气与焦炭的味道。
“闲时能来你这听琴吗?”
“荣幸之至。”
目送着太子离开后,她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床榻上干干净净,除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至墨人呢?
“呀,上官姐姐和小情人幽会回来啦?”
雪姑娘倚着门,微微歪着头,她的举止很妩媚,面容却很清纯。
“你……”
“姐姐别急嘛,一个一个问。”
“他怎么离开的?”
“参芪丹啊。”雪姑娘笑着,“扶他的时候顺手喂的,足够他吊着一口气回到十五音啦。”
“图?”
“我放的哦,怕姐姐憨憨的,一不小心自曝了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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