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华思考这一条很久了,但没来得及呈告母皇,就遭了弟弟暗算,“听涛楼这案过后,还契令不但不能让步,还要扩大。我想将仆从改为聘用制,全大梁的仆从都不再是卖身给主家,而是由官府登记户籍信息,招工的人家到官府招人。”

“这项新策推行起来,难度也太大了些。”文英甚至能想到那些官员会用什么借口反对,毕竟家中的仆人当作小猫小狗给口吃食就行,现在要花钱聘请,阻力一定巨大。

张寒星也有困惑,“而且...如果给富户施加太大的压力,他们被逼急了,不返聘遣散的仆人,造成大量失业,不是徒增动荡吗?”

这些昭华都考虑过,“可我仍觉得能找到办法,同样是娘生爹养的人,不能因为穷就只能跪着,只配一辈子伺候人。还了身契,遣散出去,他们未必不想做其他行当,除了服务他人,还有许多行当缺人。我也知道一时间会造成游民冗余,但我找你们来又不是想听反驳,想办法呀。”

张寒星想到一个办法,“不知公主听说没有,临海的宝安商业发达,先帝给了宝安自定部分法规,本地自治的政令。这项新政若从京城先行推行,那群老顽固必将群雄粥粥,所以不妨在宝安先试试。”

“若效果不佳...”文英心虚看了看公主,“公主还可以把锅甩给宝安知府。”

“你......那就先这么定。还有一事,我前几日给皇帝上书,问百工考能否恢复。他竟然说如今天下儒生都更希望走科举正途,而钻营百工者,未经十年寒窗苦,仅凭雕虫小技就能做官,那些儒生不服。”

“钻营百工?”张寒星不乐意了,“我当年也是废寝忘食学了算学,农学,商贸,地理,百工技艺,这才从上万人中考出来的。”

文英也不屑一顾,“说到底还是女性参与了,瓜分他们的利益了。百工考不限年龄不限身份,我参考那年,一个七岁女童作的诗,给国子监翰林都气哭了!”

昭华也气笑了,“酸死那些儒生得了,自己考不过女子,找这些可笑借口。我又提议重开女考,皇帝同意,但规定女考中榜者只能从事蒙学教师,或是医女,其他行业不得参与。”

“我还不信了,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张寒星闪过一个想法,“此前几届的百工考中,也曾有仕途不顺,或干脆没机会被安排岗位的女考生,臣想请示公主,鸿雁台,是否可以从她们中挑选?”

“这个权力交给你。既然皇帝把路堵上了,那就另开一条,他不想看到新的女官,那现有的女官,就要更加发光发热。我们女子生来就更难些,要想掌握话语权,我们必须要站在不可能被忽视的位置。”

很奇怪,男子似乎天生就能团结在一起,而女子间,却总会更在意无关痛痒的小事,而萌生妒忌,而产生天然的嫌隙。可这样大错特错,对于天底下所有人来说,最最重要的都是权力,占用资源的权力,支配他人的权力。权力有可能来自父母,有可能来自教书先生,但今后,要来自女子自己。

去团结,去抢夺,去狩猎,去流血,去斗争,去庆祝,去共享胜利果实。

“文英,从今天起,张寒星就是你的顶头上司了。工作时间,收敛一下你的性情,给我维护一下鸿雁台的形象。对外也可以说鸿雁台的背后是长公主,而你们俩,是本宫的内阁。”

昭华起身,“刚才议论的这些,都不要对外泄露,眼下,本宫要你们查听涛楼案是谁在背后煽动。算了,直接查那三巨头就行,反正这几个大家族妻妾儿女各种族亲那么多,总能挑上错处。寒星你那账本呢?给我每一家挑一条能打到七寸的,端午前我要收拾他们一次。”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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