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杲卿对王维惨笑:“摩诘老弟!我这次进洛阳,必定要把安禄山这个叛贼骂死,他把我凌迟处死,我都不怕!”
王维也是老泪纵横:“愚弟景仰颜兄大义!颜兄满门忠烈,天日昭昭。朝廷必定明鉴,青史必定明鉴!”
王维和燕孤城扶他慢慢坐下。
美貌少妇给他端来一碗水,颜杲卿赶紧挣扎起身,行个大礼:“老臣不敢劳驾王妃娘娘!”
原来这位美貌少妇居然是王妃!
王妃凄然一笑:“现在连明日生死都不知,哪里还有什么王妃!”
颜杲卿鞠躬正色说:“王妃请保重凤体,千万不要自怨自艾,最近广平王和郭子仪副元帅的兵马应该已经聚集到陇右了,想来不出两个月,就会收复洛阳来救您的,王妃请千万要有信心!”
原来这王妃居然就是“天姿绝色蒙珍宠,明眸秋水转珠辉,兰心慧质出名门”的吴兴才女——沈珍珠!
沈珍珠与广平王的恋情故事当时在民间就广为流传,天下皆知。
燕孤城虽是少年,也听到过很多沈珍珠的传说,这下看了,才知果真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趁这些士兵都跑隔壁抢酒抢肉之时,王妃沈珍珠像是终于下了决心,朝燕孤城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微微示意他靠近点。
燕孤城感觉好像有什么事情,就靠近王妃挪了挪。王妃沈珍珠偷偷取下头上的镶珠金簪,塞给燕孤城。
王妃低声说:“好孩子,帮我留着!如果以后能有机会遇到广平王或我儿李适,请替我将此簪转交他们。目前他们是没法来洛阳救我了,不过万一碰到,也是我的一点念想。拜托了,孩子。”
燕孤城接了这枚金簪,藏在身上,一颗心顿时砰砰乱跳。
一旁的颜杲卿赶紧移动苍老孱弱的身体,替二人挡住士兵们的视线,紧张地四处张望。
看到王妃给信物给燕孤城,王维一笑,从宽大的袖袍底下,也塞给燕孤城一个折起的小纸片,低声说:“小友,现在时局,兵荒马乱,广平王和李适二人可能不是很好找。老朽自进庄以来,就看出你明目达聪,骨骼清奇,又血气方刚,颇有侠义,跟王妃一样相信你。正好在你们庄东边三里地有一座小山,名叫小青山,山坳里有一间六角尖顶的草庐,里面住着一位老人,是老朽的故交好友。你把这个纸条送给他,就说我请求他教你武艺。这个近水楼台,好找得很。”
燕孤城也偷偷接过纸条,紧张地揣在怀里,拼命点头,一声不吭。
王维神情又恢复平静,笑着对燕孤城说:“小友,老朽等人被叛军抓去洛阳,命在旦夕。如能在见安贼之前,帮你促成一段机缘,也算是临终之前,还能做点有用之事,老朽三人死可瞑目。如你能成就这段机缘,请务必记住老朽的殷切希望,心系苍生,多做好事!”
王妃沈珍珠和诗佛王维大名天下皆知,二人居然都对自己有所重托,年少的燕孤城,胸中激越,热泪盈眶。
几个叛军士兵吃喝完毕,一身酒气,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小狗崽子,在这里还磨蹭什么,赶紧给老子们的水囊里装满水,少装一只,打断你一条狗腿!”
燕孤城有心事在身,当下就不再跟这帮士兵纠缠,老老实实如仆佣们一样,给这帮士兵加水。
士兵们酒足饭饱,押送着王妃沈珍珠、王维和颜杲卿,继续赶路,朝洛阳城里走去。
刀疤头目还朝那个丫鬟招招手,大声说道:“小妮子等着我,大爷完成圣命,回头再找你玩。”
丫鬟吓得赶紧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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