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莫老爹家门口便聚集一群人,脸上带着怒色,原来莫家庄的村民们,正抓着莫老爹不放,口中嚷嚷着要和他“算账”。
其中一个村人道:“定然是你们起了歹念,做了歹事,招惹了歹人,才引得那些邪祟扰得全村不得安宁。今日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莫老爹无奈道:“诸位都是老邻居了,也知道我们一家老小都是本分人,实在是无妄之灾,我知道诸位不胜其烦,我们也深受其害无可奈何呀!”
不停地向四周作揖打躬,嘴里说尽了好话。
邻人们不依不饶,一个说女儿伤风败俗,一个说爹娘搅乱纲常,莫老爹低着头任由他们指点,绝不还口。
三绝师徒看不过去,走过来理论,五更先跳出来骂道:“冤有头债有主,妖精做的恶,你们来找莫老爹做什么!”
五更也冲出来道:“谁再说一句,谁把女儿嫁出去!”
一个年老的老婆子指着他们二人道:“那妖精明说了只要你们家的丫头,你把姑娘嫁给他不就妥当了!”
馆丰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老太婆,我看你貌美如花,风韵犹存,又会说嘴,那妖精见了你,一定不要莫小姐,要娶你呢。你快快为了村子去嫁给妖精吧!”
婆子又羞又气,伸出一根手指头使劲戳他的脑门,骂道:“臭小子,你胡说什么,我现有个快死了的老公在家里,怎好又再嫁给别人?”
又有一个村人叫道:“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一家人,连累得我们全村受难?”
五更愤然高声道:“人家被妖精缠上,是他不幸,并非他品行不端。这天灾人祸,今日是他,明日就是你们!一个个铁石心肠,全无一些体谅!连个人也算不上,那孔孟之道吃进肚子里了?有骨气的,都去找那妖精算账,别来这里充好汉!”
五更发恨,一口气说了许多理,婴仲、连翘、馆丰都过来帮口,骂得众人理屈词穷,哑口无言。
其中为首的一个男子恼羞成怒,伸手就要来打,婴仲跳起来,扭住手腕,轻轻一推,便将他推倒在地上,冷笑道:“不自量力。”
男子趴在地上,哼哼唧唧道:“不要和他们多费口舌,你们快去把他们家女儿绑了,送给妖精,递个降书,不就了结了?”
村民们都点头附和,于是蜂拥前来,要破门而入。
四个人堵在门口阻止他们进去,双方骂骂咧咧不肯相让。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两边渐渐对打起来,馆丰一手揪住一个村人的辫子,五更抱住一个人的腰不撒手,婴仲抽出棍子横在身前死命抵着,连翘也摘了拆环撸起袖子和人撕扯起来。
莫老爹看着闹哄哄的一片连声叫苦。
三绝道长立在一旁脸色十分难看,待要喝命徒弟们停手,又担心他们吃亏,因此对着众人苦苦相劝,说一定把妖精抓起来,村民们只当没听见一样,七手八脚地伸拳跺脚。
乱糟糟闹了半晌,两边不分胜负,各人身上都挂了彩。
婴仲一把将门关上,插上门闩,五更气得鼻子都歪了,对着门满口骂道:“欺软怕硬的村夫夯货,见强则缩,见弱则啮,若非亲眼目睹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怎知世间竟有这般两面三刀之人?”
于是便有几个不甘示弱的村民隔着门缝回骂,言语十分不堪。
夜间吃完饭,莫老爹立在院子里长吁短叹,对莫大娘说道:“看如今这个情形,村里是容不下我们了,不如收拾东西搬出去吧。”
莫大娘闻言哭起来:“舍了房屋田地容易,只是去哪里安身立命呢?那妖精神通广大,定然追随而至,我们怎么能逃出他的手掌心?恐怕此生都不得安宁了。”
两人正伤心之际,莫小姐从房中走出来,握着手帕哭道:“他们说的不错,因为我一人缘故,招致如此大祸,连累爹娘和村子,我要这性命做什么?不如嫁给妖精是正理!”
莫大婶忙道:“我儿不要起这个念头,你一朝进了虎口,不知何时才得见爹娘一面,你上无兄姐,下无弟妹,我们只生了你一个,你去了,我们将来靠谁?”
莫小姐道:“女儿心里也是怕这个,自古孝义难两全,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于是一家人哭作一团。
这时,婴仲走过来劝道:“莫大叔放心,我师父既然说了要替你捉妖,绝不食言,况且昨日我们被妖精作弄,还要找它报仇呢。”
莫老爹问他:“你们可有好办法?”
五更道:“办法已经有了,只是怕你心里不愿意,又怕小姐脸皮薄。”
莫老爹道:“无妨,只要能救我女儿,什么都好说。”
五更笑道:“你出门告诉村子里的人,说三日后是黄道吉日,正宜嫁娶,莫小姐要和那妖精吹吹打打,洞房花烛。”
莫老爹果然将此话告诉邻人,不到一日,村子里便传得人人皆知。
次日一早,果然有一封帖子从门缝中塞进来,众人打开看,见上面写着两行字:“后日子时,良辰佳节,不负婚约,必来迎娶。”
五更冷笑道:“谁人子时接亲?真会装神弄鬼!”
到了中午时分,馆丰去井边打水,低头一看,井底处竟放着一个红色的大箱子,忙喊众人过来看,于是齐心协力将箱子打捞上来。
原来这箱子表面都是用红色的绸缎糊住了,中间一朵红花打了结封住箱口。解开绳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金银簪环,也有玉佩珠子,也有脂粉之类的女子用的东西。
馆丰笑道:“这妖精讲规矩,预先下聘礼来了。”
往井中瞅了一眼,果然又出现了一个大红箱子,拽出来打开看,原来这里面装的是杯盏玉器和一些古玩。
接着,井里不断地涌来用红布裹住的箱子盒子,约有十几个,最后又出来一头猪两只羊,四个蹄子都用绳子绑着。
众人忙着搬运箱子,不到半晌整个院子都摆满了,于是挨个解开绳子晾晒,又将猪赶回猪圈,羊拴起来喂草,每个人都忙活个不停,脸上带着浓浓的喜色。
馆丰和连翘二人将箱子里的东西挨个细细把玩,看一回赞叹一回,个个都爱不释手。
看了半日,馆丰忽然伤心起来,垂头丧气道:
“从来不知娶妻要这么多聘礼,我心里头算算要攒到猴年马月,恐怕到八十岁也娶不上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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