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因为最近几天都没怎么睡过好觉,加上心里有了一些美好愿望,祝年年这一晚进入了深度睡眠。
醒来时听到敲门声,继而是轻微的咳嗽声,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她满怀期待地睁开眼——
“陈静安?”门口的一个声音问。
“不是,”祝年年答,“我们没换回来。”
心里失落极了,哪怕知道门口站着的是陈长宁都不能缓解。
陈长宁感冒了,脸色更显苍白,祝年年想照顾他,可她连陈家的药放在哪儿都不知道。
“不用担心,”陈长宁掩饰咳嗽,“突然降温,着凉了,正常。”
“要去医院看看吗?”
“不用,小感冒。”他把早餐替她摆好,在她对面落座,眉目间忧思深重。
“那你吃过药了吗?”
陈长宁叼着豆浆吸管摇头,外面突然响起一声巨雷,闪电呼啸爬过,他久久看着窗外,失神地说:“雨下得很大。”
祝年年也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闪电依旧狰狞地攀爬在天幕上,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初中物理老师讲的,光速比声速快,所以人总是先看到闪电,再听到声音。
“我和陈静安的交换人生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她怅惘地问。到这一天,她心中那些身份互换后的旖旎想法全变了,可以说,当初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焦虑。以前觉得哪怕一辈子都换不回去也是一件高兴的事,现在哪怕多当陈静安一天,她都感觉压力山大,胸口宛如有一把火在烧。
陈长宁喝豆浆的动作一停,紧接着一串咳嗽发作,越来越剧烈的咳嗽。
祝年年给他拿纸巾,看他咳得面色发红,满面担忧地问道:“是不是要吃点药,抗病毒感冒、消炎之类的药?”
陈长宁只是摇头。
出门前,雨照样下得很大,陈长宁给祝年年拿了伞,弓着身子在鞋柜里翻找了许久,拿出一双灰黑色的雨鞋。
“今天雨很大,陈静安的鞋子大多不防水,你穿这个吧。”他把雨鞋放在地上。
长大后,祝年年很少穿雨鞋,完全忘了这是一种最难穿上的鞋子。她一手拿着雨伞,站立失衡,差点往前扑倒,是门口一只及时伸来的手,稳稳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回站好。
后来,在她依次穿完两只雨鞋的时间里,他的手始终没有离开过。
她和陈静安身份互换,那么这股身体接触带来的强烈心动,是属于生理反应还是属于心灵反应?这份心动到底是属于她的,还是属于陈静安的?
走出单元楼前,祝年年脑子里想的是这个。
昨晚听陈静安说陈长宁和她会有那样亲密的肢体接触后,祝年年已经很难抹除这则信息带来的隐秘**了。
路上雨声喧哗,祝年年稍稍移动视线,就能看见陈长宁的侧脸。他清隽而瘦削的脸因生病而苍白,衬着雨幕和街景,有一种清冷又鲜艳的美。他的鼻子长得尤其好看,祝年年以前听邓莎莎用过一句话形容——“想在陈长宁的鼻子上滑雪”。
够了。
祝年年兀自摇了摇头,想将自己无边发散的桃色幻想甩出大脑。
和陈静安身份互换的第六天,祝年年想用心记下和陈长宁相处时的点滴,哪怕这样并肩在雨中行走,于她而言也是幸福的时光。以后如果换回去,她希望神秘力量可以保存她的这段记忆。
“昨晚我和爸妈谈过了,征得了他们的同意。下完第二节课,我在年级组办公室等你,去和陈静安的班主任申请转科。”
陈长宁略带沙哑的声音瞬间将祝年年拉回当下场景。
周遭车声雨声重新入耳,她定了定神,回道:“好。”
“你和陈静安中午还会碰头吗?”
祝年年脑中划过昨晚睡前短信的记忆,察觉到自己的停顿引来陈长宁的探究目光,她赶紧说:“会。”
陈长宁一手撑伞,另一手握拳在嘴边挡咳嗽。他停在公交车站前,侧身和祝年年面对面,神情郑重地说道:“请帮我转告她,我知道她和你互换的真相。”
“但你不是……”
“她应该知道自己胡闹够了。”陈长宁接过祝年年没说下去的话,“你告诉她,昨晚我在网上查到一些资料,你们的情况在科学界有讨论,正确的描述是,记忆互换。”
“记忆……我们不是灵魂互换吗?”祝年年不解道。
“灵魂是宗教和哲学概念,在科学界没有被证实存在性。”陈长宁缓声道,“你是文科生,理解起来比较麻烦,不用知道得太详细。”
他的搪塞很客气,至少听上去是这样。
祝年年还是感觉到受伤。她记起陈静安说他的优秀给人压力,现在想想,确实是的。
转科的事项聊得很顺利,有陈长宁亲自出马,加上陈爸爸陈妈妈也先后和班主任通过电话,前后没用多久时间就确定了。
大约是为了保险起见,陈长宁最后还在班主任这里留下一个b方案,声明万一以后陈静安又胡闹后悔,能否再给最后一次机会转回来。班主任尽管看上去为难,但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由于涉及档案信息,转科的手续还需要到教务处跑一趟。教学楼和教务处的楼有长廊相连,办完手续出来,祝年年看见长廊另一头,爸爸——她的爸爸,正和陈静安一同朝她和陈长宁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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