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映射到苍黄的枯草枝梢,泛出几分金黄的色泽,有些冷冽的冬风吹得枯草轻轻摇曳,形成一片波浪飘荡的金色海洋。
在金色草海之上是归巢鸟雀划过的一道道优美的弧线,鸟鸣声、风声和枯草摇曳碰触的声音…构成一曲冬日草原的交响曲,这乐曲带来的却不是喧哗,而是一片的宁静和谐。
惶惶然逃离的阿鲁刺伯克和麾下马贼破坏了草原上的宁静悠远,他们一行二百余人驱马劈开了枯草丛,像一把丑陋的剪刀搅裂了这一幅宁静的画面,他们戚惶的呼喊声和杂乱的马蹄惊乱了飞鸟羽翼的弧线,吓得刚探出洞口的灰鼠又迅速转回地洞深处。
阿鲁刺伯克没有时间关注草原景色的变化,在他喊出“撤退”的命令以后,在刚开始撤离的时候,在众头领的约束下马贼们开始还能保持基本的行伍秩序。
但护卫在李家村堡城墙上的甲士们忽然爆发的呼喊声却让马贼们以为李家骑士们追出了村堡,一些胆小的马贼快速挥动马鞭开始加速奔逃,其他同行的马贼也不由加快了马速,整个队伍迅速变得非常混乱。
马贼们都不约而同的猛劲地驱动战马,全都狼奔鼠突起来,迅速向远离李家村堡方向的草原深处奔逃散逸而去。
李元恭和李信安站在栈桥上目送混乱的马贼队伍隐入草原深处,两人的嘴角都微微上扬,嘴角露出了几分轻松笑意,如此一群散兵游勇,跟咱们家族精甲相比实在不堪一击。
李信安伸手轻锤了李元恭上臂一下,扬声笑道:“李元恭神射退贼,又立新功!我李家箭术无敌,元恭箭术无敌!”
围在李信安周围的李家甲士们也不由高声呼和道:“箭术无敌!箭术无敌!箭术无敌!”
李信安压手止住甲士们的呼应声,他又指了指向远处迅速逃逸的贼骑:“这群见不得人的鼠辈,让元恭几箭就吓得狼狈而逃,说不定路上还得有几个掉下马被摔死,这样一帮乌合之众不值得咱们再动许多心思了,哈哈哈。”
李元恭看着刻意大声贬低马贼的李信安,知道他是在鼓舞士卒们的士气,这次随粮队押运粮车的除了李家甲士们还有许多来自附庸部落的牛马驭手。
李家甲士们个个壮硕英武,而且他们都是闻战则喜的勇士,对于即将开始的粮草押运任务,他们并无丝毫胆怯之意。
但随粮队押运粮草的几十个驭手大部分都是常年在草原上游牧的小部落牧民,因为常年受马贼们的侵扰,所以他们对这些整天在草原上四处游荡的马贼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李信安的话就是对这帮随车驭手说的,他很清楚这群牧民们的尿性,如果遭遇马贼袭击肯定会产生很大混乱。
所以他主动开口鼓励驭手们的士气,让他们能安心随粮队出发,在遭遇马贼突袭时也能保持基本的秩序,能够拿起弓、刀帮助李家嫡系甲士们护卫粮车。
听了李信安鼓舞士气的话,在城门内侧整顿粮车的驭手们在神色间果然变得轻松了许多,手底下的活计也快了许多,李信安看着城门内侧的变化微微笑了笑。
李元恭也对李信安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他意识到李信安只是表面粗豪,实则是个玲珑剔透的知兵之人,心里对李信安也多了几分佩服。
随后,李信安努力压低了声音:“元恭,今天是咱们叔侄第一次真正认识,恰逢有此一胜,也值得庆贺一番!走,一起去我院子喝酒!”
李信安说着朝身后的李元达、李元浩几人摆了摆手:“走!走!走!你们几个也一起去我院子喝酒,虽然今天我在射箭比赛中输给了元恭,但却多了一个难得的好伙伴,得好好喝几碗。”
闻言,李元达、李元浩几人的嘴角都上挑笑了起来,簇拥着李信安就要下城门。
李元恭赶紧拉住想要下城的李信安,又伸手指了指趴在原处的达奚,说道:“下面还有一个俘虏,这家伙应该是一个射雕者!”
李信安惊诧看着李元恭,问道:“啊?元恭,你竟然没杀那家伙?”
李元恭笑着摇了摇头:“我看这家伙一身的破烂衣服、陈旧甲胄,他应该是个奴隶出身的神射手[1],所以就留了他一命,说不定还可以收为己用。”
李信安被李元恭的脑洞搞得有点头大,他指了指李元恭,又想了想才说:“你可真是…雁过拔毛!”
李元恭也不理李信安的戏谑,将套外面的扎甲迅速脱下来交还给李信安,交待了一句:“安叔,你稍候,我下去瞧瞧他的情况。”
说着李元恭就三步并作两步跑下城门,从洞开的城门里走出,李元恭搭弓上箭缓缓走到趴在地上的达奚身前,李元恭先将达奚的大弓一脚踢开,又一脚踢向趴在地上的达奚。
本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达奚突然挣扎着跳起身,手里一柄尺长的匕首挥向李元恭,但由于达奚身受重伤、动作迟缓,李元恭轻松后退了一步就避开了他的刺杀。
李元恭松开指间的弓弦,羽箭一闪就射中了达奚手中的匕首,随后李元恭抬脚向前一抡,一式戳脚踢中了达奚的心窝,达奚闷哼一声就昏迷了过去。
李元恭朝栈桥上的李信安挥了挥手,高喊了一声“安叔,来两个人把他带进去”,李信安迅速派出两人抬着个类似担架的软床将达奚拉回了村堡。
李元恭走进大门后,李信安不等他多说什么就扯着他的,一行六、七人走向了李信安在村堡居住的小院,李元恭等人到达小院的时候在正房里已经摆好了一桌宴席。
在侍从的帮助下,李元恭脱掉了一身沉重的甲胄,又把刀弓安置妥当,这才跟李信安几人一起围着案几坐定。
李信安看着李元恭笑了笑:“那个你看中的野人已经安排妥当了,他身上的伤势也有家里的医师为他医治,你放心就好了,现在你陪我好好喝酒就行了。”
李石头和李元浩二人也被安排在酒桌上,酒桌上还有两个三房的青年陪坐在一旁。
李信安指了指坐在上首的那个青年道:“这是我五弟信瑾,他自幼体弱多病,所以很少出门,你们应该没见过几次,我五弟非常聪敏,书读的极好,你们以后多多亲近。”
李元恭三人赶紧起身向李信瑾拱手一礼,李信瑾非常清瘦,身体看上去就非常纤弱,但他有一身温润如玉的书生气,让人乐于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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