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连着几天留意寺内动向,却见没什么异常,除了一件——那狐狸走了。
方丈一直知道有一只七尾狐狸在附近打转,或是留在树影里,或是躺在房梁上,多数时候都是停在明先雪的附近,大概这狐狸对明先雪这孩子有好奇之心。
方丈知道狐精的存在,只把他当寺里常来的野猫飞鸟,非但不会介意,反而十分欢迎,来者是客。
那狐狸突然就走了,方丈心下有些惋惜,却也只当缘聚缘散,都是自然,没有深究。
这狐子七一去,却不是去别处,而是归他的故里狐山了。
狐山巍峨挺拔宛如一头巨兽伫立在夜幕之中,在月光的映照下,轮廓格外神秘壮丽。
狐子七到了狐山,便不再用玄术飞行,脚踏实地地开始登山,每一步都踩在厚实的落叶之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沙沙声,不仅打破了山林的寂静,更像是唤醒了山间的生灵,让他们知晓,他们的狐子七回来了。
就在黑夜中,一股微弱却异常熟悉的声音,穿透了风的低吟,仿佛从天边飘来,轻轻落在狐子七的耳畔:“你回来了。”
狐子七循着那磁性而沙哑的声音,缓缓地走入了密林深处。
这片林地,光线被茂密的树冠挡住,只有斑驳的月光洒落下来,光影幽微。
在一片由古老树木围成的天然圆坛中,一只美丽的灵狐正静静地坐在中央,九条尾巴轻轻摆动,皮毛泛着柔和而神秘的光泽。
九尾狐抬了抬眼皮:“你回来了。”
语气带着几分严肃的苛责。
狐子七忙低下头,思考自己哪里做得不周到。
九尾狐见他不知错,便冷声批评:“却没有带烧鸡。”
狐子七一怔,忙从百宝袋里掏出一只烧鸡,分辨道:“怎么没有?我怕烧鸡不热了,还用缩地成寸之术飞回来的。”
九尾狐咬了一口,大骂:“这不是芦花鸡!”
狐子七一脸惊讶:“那小贩明明说这是芦花鸡。”
“人心最狡猾,狐狸被骗也寻常。”九尾狐顿了顿,却道,“你去红尘中回来,怎么也不见有什么进益?”
狐子七只道:“我也不知。”
说着,狐子七又把自己在红尘都干了什么告诉了九尾狐。
九尾狐听罢,连连摇头,说:“那么说,你就是时而在乡野间看看农民生活,时而又去钟鸣鼎食之家蹲蹲墙脚?这叫什么到了红尘中去?”
狐子七好奇问道:“这为什么不是?上至深门大宅,下至乡村田野,我都去过一遍了。”
“你那是走马观花,不是深入其中,自然不会有真正了悟。”九尾狐解释道,“我当年也和你差不多,是第八条尾迟迟修不出来,只到人间找了个穷书生度了情关,这才突破了瓶颈。”
狐子七常听说,勘破情关就能修为大进,从前不以为然,现在修行到了瓶颈。他忍不住好奇问道:“要怎么过情关呢?”
“各人有各人的过法。”九尾狐顿了顿,似回忆起什么,“当年,我在河边装作溺水的样子,被那穷书生救了,我借口说要报恩,实则看他气运茂盛,意欲和他双修,增进修为。他原本也觉得我的出现很蹊跷,但因为我实在太美了,他也答应下来,与我过了一阵子夫妻般的生活。”
狐子七又问:“那然后呢?”
九尾狐说:“然后,他高中状元,尚公主,做驸马,找人要料理了我。我含泪挖了他的心,以完此劫。唉,尽管我获得了修为,却失去了爱情,真的多灾多难呢。”
狐子七:……完全听不出来任何伤心的意思,甚至怀疑九尾本来就看出穷书生气运奇高却心术不正,故意挖坑给他跳,让这凡人犯下大错天道不容,九尾便可收割其福运气运还不会被雷劈。
身为狐狸,有这样的心计,跟人也差不多了!
狐子七在人间打滚,回到山中,稍事休憩。
正是山中不知日月,他略一打坐休眠,四年便过去了。
狐子七醒来后,原想找九尾再聊聊机缘之事,不想反轮到九尾到了树洞里打坐入眠,这一定也不知要多久。
狐子七便决定再次下山,亲身见证人间红尘百态,或能找到让自己更进一步的机缘。
他之前在人间游历颇多,见过的人事物都不少,但一觉睡了四年,睁眼想到的第一个人还是明先雪。
“掰着指头数来,他应该十六了。”狐子七暗道,“在人间,十六岁的少年也是个大人了,好些都能成家立室了,也不知这个姓明的黑馅儿白糯米团现在如何了。”
狐山和京师两地相距甚远,但狐子七轻轻一挥袖,腾云驾雾而去,顷刻间便穿越了千山万水,抵达京师。
狐子七飞身去了桂王府,但见桂王府依旧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
狐子七蹲在那熟悉的华丽房梁上,蜷着七条蓬松的尾巴,竖起耳朵听那人言人语。
却见王妃依旧和银翘在一起,满身绫罗绸缎,看来应该过得不错。
狐子七纳罕:明先雪这毒娃娃难道提不动刀了?竟能容她们二人好好的活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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