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派人带陈重去校场,自己则是继续完善此前写到一般的策论。

用方才陈重提出的建议,基本上能够得到一条井然有序的政令,使得降卒、降民全部转为屯民。

当然,这其中的艰险、劳苦亦是难以言喻,不过一旦落成政令,将会是惠及今后十年,乃至几十年。

整个兖州都会因此而受益。

与这些比起来,去攻打徐州的成效又算得了什么呢?

程昱自己再复写了许多,但是他却不打算呈上去,心思越发的热切,直至快后半夜的时候,依旧未曾平息心绪,故此,他打算亲自去一趟主帐。

“陈重在何处?”

“正在校场练刀,校场上只有宿卫营百人,想来是还未结束操练,”宿卫回禀,让程昱知道他真的是去校场练习刀法,而不是借故离去偷闲,对陈重的评价又稍微高了些。

至少此人,心思颇为纯良,而且律己奉公,心系农耕民生之事,是个不错的人才。

程昱心想道。

很快,他命人牵来了坐骑,乘上出营直奔主大营而去。

今夜曹操亦在营中,而且亦未就寝,可能也是在就攻徐的事情和文武商议,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

曹营主帐。

恢弘的营地绵延数十里,道路通达,营寨错落,依山傍水而建,即便是夜间,仍然也有上千人分列队伍,依照排布在巡守营地。

将士呼喝、战马嘶鸣之声不绝于耳,一派震撼肃杀之相。

主帐之中灯火通明,几名文生在其中走出走进,看似极为忙碌,宿卫值守达百人,来往不乏精甲着身的将领。

此刻,一名身穿灰色袍服,头戴冠帽,面容严肃,英气逼人的中年儒生正从营中准备进帐。

在门外却被另一位灰衣长袍,头发遭乱的中年文士拦住。

“文若,今日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攻徐乃是无奈之举,青徐降卒有三十万兵,即便是精简了大半,也还有十二万兵马,都是壮年。”

“这些兵马若是不用在兴战攻伐,今年这冬日会消耗多少粮食?你测算过吗?”

“而今我们所藏,不过十万石军粮,若是全数用以赈此降民则勉强足够,但来年怎么办?”

说话之人,名叫戏志才,以字为名,颍川人士,不修行检,面容瘦削而双眸精悍,头发散落额头直上,随意的扎了个冠在顶,一身灰袍显得不修边幅,但是却平添几分潇洒之意。

他眉心的皱纹很深,仿佛稍有表情,就会深刻成“川”,嘴边胡须浓密,一直连到下巴柔顺而下,乍看之下,是个不靠谱的帅大叔。

而在他对面这人,则是刚好与之完全相反。

仪表、礼度都是无可挑剔,连眉宇之中的舒展,都显得淡然沉稳,仿佛没有什么事能够乱其心思。

这人,便是荀彧,字文若,颍川荀氏之人,恐怕也是他这一代的领军之人了,早年曾去投奔过河北袁绍,但后来失望而走,转而归顺了兖州曹操。

荀彧气度不凡,见识广博,家学渊源,有经国之才。

他当然明白戏志才所言不错,但是在他看来,此法虽然可以解决燃眉之急,但是却会在徐州失去仁德之名,或许,这番大肆攻城之后,对兖州、徐州军民都会造成不可磨灭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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