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村子名叫榆树村,村里本家姓曹,其他例如余姓李姓都是二三十年前才落户的,闻家也是如此。

这些背后没有家族的,平常遇上事都是喊村长来给主持公道,此刻站在门外的就是榆树村的村长曹水旺。

这人年纪四十出头,留着一把山羊胡,加上面容严肃,只消往那一站,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所以他喊了这一嗓子后,不仅围观的人自动给他让出一条路,就连院子里撕吧的人都不撕吧了。

闻老太反应最快,来不及整理衣裳就几步扑过来,“村长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这儿媳妇,实在是大逆不道啊。”

一旁气呼呼扒拉头发的邵氏听见这话也一个箭步冲过来,抱着曹水旺的腿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直言日子过不下去了。

曹水旺低头打量她一眼,鼻涕眼泪横飞,差点蹭在他裤腿上。

他忍住恶心喊来闻大山,“把你婆娘拉开,有事就说事,别整这些没用的。”

闻大山尴尬的要命,一把拉起邵氏,叫她先冷静冷静。

“哎呦呦,清汤……青天大老爷啊……”一道人声磕磕绊绊响起,几个人回头一看,闻老太赶紧过来扶人,“你咋样了?哪里不痛快?”

以闻煜为首的三个小子也跑过来,扶着不停喊疼的苏檀从地上起来。

苏檀迷瞪着眼,一手悄悄掐了一把大腿根,疼痛刺激出眼泪,她哭道:“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啊,我才进门几天就被人打了,这要是被我死去的爹娘知道,肯定要把打我的人带下去好好说道说道啊。”

闻煜抿了一下唇,手动帮苏檀调整了方向,“娘,村长在这边。”

“啊,哦,”苏檀微睁开眼,调整方向后直接朝曹水旺拜了下去。

不就是卖惨么,被甲方爸爸鞭笞的时候没少干过这事,她熟。

眼看目光都被苏檀吸引了,邵氏干脆扑通一声跪下,说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曹水旺看看头发乱成鸡窝,衣裳扯成布条的邵氏,又看看满身灰尘额头渗血,连站着都要靠人扶的苏檀,不悦道:“既然都说日子过不下去了,那不如都去死了算了。”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好在曹水旺没等太久又说:“你们嚷着要分家,那今儿我就做了这个主,帮你们把家分了。”他转头看着闻老太问道:“你说咋样?”

闻老太也在权衡利弊,老大这人怕媳妇的紧,为这事闹成这样,便不分家也是吵不完的架受不完的气,不如趁这机会分了利索,往后各过各的日子,说不得她还能多活几年呢。

想了想,她咬牙道:“那就有劳村长主持大局了。”

得了她的允准,曹水旺又看向邵氏和闻大山:“你们怎么说?”

邵氏肯定是乐意的,她早就想把这老少拖累给甩得远远的,至于闻大山,他一贯听婆娘的,便是觉得自己不孝对不住老娘,也咬牙点了头。

“那行,那我就做主给你们把家分了。”他喊了人去他家取了田亩册子,回来翻找了一顿,道:“你家良田八亩旱地五亩外加屋舍四间,这三样是各得一半。”

话音落地,邵氏大惊:“不行,不能这么分!”

曹水旺的耐心一分分减少,他“啪”地合上册子斥道:“那你想咋分?你要是嫌我分得不合理,那你就去县衙请官老爷给你分,不过我可给你提个醒,晚辈提出分家那是大不孝,依律要先挨二十杀威棒!”

启朝律法规定双亲健在时,不允许子女提出分家,闻老汉虽然早逝,但闻老太还健在,所以这条律法还得遵守。

闻大山听完就扯了扯邵氏衣袖,“就这么办吧?”头两年邻村有双亲健在的人提出分家,确确实实是挨了二十棒子的。

他这半辈子连偷鸡摸狗的事都没干过,要是为了分家再上一回公堂,那他下半辈子就过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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